三月上旬,幽州。
代郡,高柳城。
“报!”
就在高览巡查完城郊军营,正欲离去之际,一名小将打马而来,抱拳恭敬道:“启禀将军,鲜于银将军派快马急报,昨日巳时三刻,有两万余敌军沿飞狐道行军,经灵丘县进入中山国,请将军速作决断!”
“灵丘县,中山国?”
高览听完心中微微一凛,稍作思忖过后,其眼中闪过一明悟,沉声道:“敌军的目标乃是广昌城,以此牵制吾等,速传令灵丘,命鲜于银将军按兵不动,同时遣尽斥候探清敌军粮道,做好完全准备,时刻等待将令!”
飞狐道横跨并、冀、幽三州。
长达三百余里,乃昔日六千余刑徒修筑,迄今已有一百五十九年。
此官道不仅强化了边郡的防御,更是具备着极其重要的军事意义。
广昌、灵丘二城。
位于冀州、幽州交界,且共用飞狐官道,同属魏国辖制。
若太平府的兵马于广昌屯驻,便可有效牵制幽州代郡的魏军主力,其作用恰似扼住幽州魏军咽喉。
两城的作用自不言而喻。
这一点高览能想到,袁绍和魏国的一众谋士,自然也早有安排,是以两城皆有重兵把守。
如今太平府经灵丘入中山。
灵丘的魏军,虽不敢出城与之正面交锋,但后者同样也暴露出了巨大的破绽,而这个破绽便是粮道。
并州的兵马要进广昌。
首先便是走飞狐道入幽州代郡,而后途经灵丘县,才能进入中山国,最终兵临广昌城下。
也就是说。
太平府陈兵广昌,那么他们的粮道,便直接暴露在了魏军的眼皮子底下,甚至还会赤裸裸的从灵丘城外经过。
“好狂妄的太平府!”
念及至此,高览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迅速翻身上马,朝城楼方向而行,暗道:“我断不会信你们的粮食能够支撑多久,待到他日运粮之时,必会让你们为今日的张狂,付出惨痛的代价。”
想到这里。
高览心中充满了火热,心中决定,只要太平府敢在代郡运粮,他无论如何也要跟对方做一场。
然没等他高兴多久。
坐镇马城的阎柔遣人传来消息,称吕布已于日前陈兵关外,对幽州代郡虎视眈眈。
“……”
得到消息的高览面色微变,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算漏了吕布,同时也对广昌之事感到棘手。
飞狐道的军事意义之一。
便是能有效防御北疆异族的入侵,如今的飞狐道,明显被太平府占据,吕布夷狄营的性质,又属于机动性极强的骑兵。
他要是去动太平府的粮道。
指不定会中对方的算计。
“仲治先生!”
高览挥退阎柔信使,将目光投向参军辛评,神色凝重道:“依你之见,吾等眼下当如何应对?”
“上疏陛下吧!”
辛评缓缓捋须沉吟片刻后,摇了摇头道:“吾等虽有把握截取太平府粮道,然太平府两路兵马已成犄角,截粮能否功成身退,尚在两可之间,于朝廷而言,如今非是与太平府正面交锋的最佳时机。”
面对来势汹汹的太平府。
魏国的策略,乃以守待攻。
他们虽有一定的把握,截取广昌太平府兵马的粮道,但此举同样有着不小风险,是以辛评还是决定,去问问袁绍的意思。
“那就依先生所言。”
高览闻言神色沉重点了点头。
两日之后,荆州。
南阳郡,叶县。
骑都尉府外,刘备、关羽、简雍、曹豹等车骑将军府文武齐聚,因为襄阳的中枢使前来传达刘表的旨意。
“丙子年干支月戊申日!”
中枢使见刘备等人尽皆躬身作揖,满意的点了点头后,这才打开手中的卷轴,扯着嗓子道:“兴业皇帝,制曰:……骑都尉曹豹平逆有功……擢升中郎将……如故事。”
“臣曹豹,领旨谢恩!”
曹豹听完不由红光满面,朝着中枢使恭敬作揖大喝,暗爽道:“叔至说得没错,刘表苦荆州大族久矣,我此前的做法,正合对方心意,桀桀桀~”
一旁刘备面带矜持的笑意。
明白从今日起,曹豹便再也不受他的制约,彻底从他麾下脱离而出,心中虽有些难受,但不多。
经过这些年下来。
刘备相信自己,已经看清楚了曹豹的本事,如今对方要离他而去,他也没什么不舍。
更何况曹豹的心不在他处。
刘备对此心知肚明,能好聚好散,自是再好不过。
接下来曹豹和刘备等人摆宴,招待襄阳过来的中枢使,待酒宴结束,中枢使单独向曹豹传达了刘表的意思。
那就是阴庞二家之事尚未结束。
具体能做到哪一步,就看曹豹的手段。
隔天,曹豹带着亲兵离开叶县,前往荆州中枢襄阳。
是夜,冀州。
巨鹿郡,廮陶皇城。
袁绍收到的汇报,当即请来荀谌、田丰、许攸三人前来议事,殿内氛围充满了凝重。
“陛下!”
许攸沉思须臾,向袁绍施礼道:“以微臣之愚见,当命高将军见机行事,倘能截断敌军粮道,广昌之敌必不战自退,如此方可保两州行军畅通,否则广昌之敌,必成吾朝之患,还望陛下明察。”
在许攸眼中。
太平府在广昌的兵力不过两万,哪怕加上吕布的夷狄营,也还不到三万。
而他们魏国,在幽州代郡的兵力足有五万,况且太平府还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运粮,要是什么都不做,无疑会影响军心。
反之。
他们要是去截断太平府的粮道,可是有着不小的胜算。
总体说来。
那就是优势在我。
这种情况下,许攸觉得可以拼一把,要是能击退广昌敌军,势必能让他们魏国士气大振。
毕竟他们在这段时间下来。
面对太平府的咄咄逼人,一直选的都是避而不战的防守,对士气的打击可不小。
“陛下不可!”
随着许攸话落,田丰面带急色,朝袁绍作揖道:“许鸿胪所言何止是愚见,根本就是愚不可及,此议简直就是匹夫的误国之见,陛下万不可听信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