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高干快步行至袁绍身后,抱拳道:“属下已命人传讯各府,想来彼时各府宗兵定会有所动作!”
廮陶乃是皇城。
魏国的中枢所在。
在太平府发兵之初,治下各个世家豪族的嫡系皆迁往城内,同时还携来了部分宗兵,以护家族周全。
而这些世家大族的另一部分宗兵。
则是镇守各地庄园和坞堡。
即便只带来了一部分,廮陶城内世家豪族的宗兵总数,也绝不会少于五万之数。
须知魏国有别于太平府。
袁绍出身四世三公。
对治下的世家豪族等,多以恩泽和拉拢相待,而魏国的世家和大族,天然便与太平府站在对立面。
一如昔日的魏国。
兵力不过二十余万,在袁绍的几经筹谋之下,得到世家豪族支持后,兵力迅速暴增至三十万。
暴增的兵力当中。
绝大多数都是宗兵出身。
城内铁骑交锋离宫城不远,自然瞒不过身处宫城城楼上的袁绍,在得知此事,压下心中不安之后,便命高干将此消息通传各府,意同太平府决一死战。
“……”
荀谌等人闻言,皆沉默不语。
事已至此,他们也没有更好的计策,惟愿魏国的将士及大族的宗兵,能将太平府的兵马击退。
否则他们只有放弃廮陶。
同袁绍一起突围。
但此中代价,不说他们难以承受,就连袁绍都难以承受。
奋力一搏尚有一线生机。
突围则凶吉难料。
且不说城外太平府的兵马,不可能让他们轻易突围,即便突围逃离廮陶,他们连日未同外界联络,外界各军是何情况,他们亦不得而知,侥幸突围出城也不过是前路迷茫。
“嗯……”
“文丑已死,降者不杀!”
就在袁绍点头,正欲开口之际,远处的齐喝之声传入众人的耳中。
“轰~”
袁绍闻言面色骤然变得惨白,只觉脑海中犹如惊雷炸响,脚下一软,身体摇晃数步似站立不稳。
“陛下~”
“陛下小心~”
恰在袁绍将要摔倒之时,高干等人匆忙上前,将其扶住,众人面上的神色,皆显忧虑与不安。
“文丑……竟阵亡了?”
袁绍倒在众人怀里嗫嚅出声。
此时的袁绍,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哀伤与不安,仿佛一瞬间被岁月侵蚀,精气神都变得苍老了十岁不止。
“陛下!”
荀谌田丰许攸等人见状,皆心情沉重沉默不语,高干急忙道:“贼军向来阴险狡诈,文丑将军武艺超群,其执掌我大魏铁骑,亦有无数亲兵在侧,又岂会命尚贼军之手?”
“贼军此言,不过危言耸听!”
“是为了打击我方士气,陛下万不可中了贼军奸计!”
高干心中非常清楚。
颜良文丑二将,向来便是袁绍与军中的左膀右臂,其地位堪比大仲府的纪灵,太平府的管亥、臧霸、张燕。
如今颜良为西门主将。
抵御着太平府最为凶猛的进攻。
而文丑则为铁骑统帅,执掌着整个魏国最为精锐的五千铁骑。
这两人不论谁出现变故。
不论是对袁绍,还是对魏国而言,那都是极大的打击。
然此时的高干已顾不上那么许多,要是这个时候袁绍倒下,那么于魏国而言,必定是灭顶之灾。
“高将军所言极是!”
“贼军素以狡诈着称,陛下莫要中了贼军的诡计……”
荀谌等人纷纷出言附和,他们知晓高干所言不过是为了安慰袁绍,文丑将军墓前的情况可能不容乐观,但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有去将其戳破。
“尔等不用安慰朕!”
袁绍深吸口气,强行打起精神,摆了摆手从众人怀里起身,沉声道:“高干,即刻命人传令各军各府,死战抗贼,共赴国难!”
到了这个时候。
袁绍的心中再无半分侥幸,文丑抵挡不住贼军,剩下的唯有死战一途。
“陛下!”
然不待高干领命,许攸急忙道:“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陛下乃……”
“高干!”
袁绍挥手打断许攸的话,面上满是坚决之色。
“诺!”
高干见状赶忙抱拳大喝。
“陛下这……”
“闭嘴!”
眼见许攸还要多说,袁绍转身怒视前者,宛如输掉所有身家之后,押上性命的赌徒,沉声道:“朕自有打算!”
“陛下明鉴!”
许攸见此,只能硬着头皮退回,心中暗骂道:“你还有个屁的打算,你要是还有后手,我又怎会不知,分明就是想拉着我们一起死!”
颜良文丑作为袁绍的左膀右臂。
在魏国的地位属于一人之下。
倘若文丑没逝,许攸心中虽有不安,但还勉强能够稳住心态,认为魏国同太平府尚有一战之力。
可眼下的情况却是。
墓前的文丑,极可能已经阵亡。
其麾下的五千精骑,肯定也落不着好。
要知道,不论是袁绍,还是他们这些文臣,对文丑和他的精骑,都抱有着极高的期望。
如今文臣的精骑出了变故。
许攸当初就蚌埠住,觉得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准备后路,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只要筹谋得当。
他们未必不能成功突围。
突围出去的话,总比留在宫城等死要强。
然而。
袁绍好像并不愿认输。
“……”
待袁绍转过身去,许攸和荀谌等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安与无奈。
廮陶北门。
“是贼军,贼军入城了!”
“真的是贼军,贼军是如何进来的?”
“他们来的方向是东门,难道东门失守了?”
“将军,贼军入城了……”
北门守军见张辽的铁骑,在城内长街席卷而过,很快便乱做一团,惶恐不安的急呼之声不绝于耳。
北门小将及传令兵,强忍着不安奔走各处,高声安抚道:“都莫要慌乱,严加戒备,等待将令!”
“嘶~贼军真的打进来了!”
“东门那些家伙是吃屎的吗?”
“完了,皇城被破了……”
北门守军见敌军就在远处长街,此时哪能被轻易安抚,言语间士气低落到谷底。
“宗兵?”
正当张辽前往西门之际,见前方余万军阵不稳、甲胄不齐,将长街挤的水泄不通的兵马拦住去路,其嘴角掀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厉喝道:“小小宗贼不过土鸡瓦犬,安敢拦吾等去路,简直是不知死活,兄弟们给我上,碾碎他们!”
张辽后方将士闻言,眼中凶光大盛,齐喝出声:“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