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三天里,党项叛乱军又展开了一次最为猛烈的突围,被射死数百人后,山谷里传来一阵厮杀之声,再过一个时辰,叛乱军互相搀扶、架着伤员和饿得没有任何战斗力的军兵走出了山涧,这群人精神萎靡,饿得面黄肌瘦不成样子,为首的一名汉子提着长柄大刀出来说道:“我们不打了!投降!还剩下一大半的人,只要不要我们的命,任由双宁营处置。”
孙寿、孙禄上前骂道:“早说你们偏偏不听,现在好了,白白死了好几百人!原来还能谈谈条件,现在头都杵到裤裆里,还有什么脸面?”
为首那名壮汉说道:“我们也没想到你们这么有耐心,又如此擅长围困之战,我刚杀了原来的头领,现在他们听我的,我们全都愿意服从双宁营的管束,要杀要剐认命!”
孔盛东脸上并没有太多喜悦,虽然这一仗双宁营仅仅死亡二十余人,但是这二十多人分明还是被钱贵设计害死,这笔账必须记到钱家的头上。
莫司马说道:“孔将军,此战大获全胜,怎么安排这些俘虏啊?双宁营可没有处置外来叛军的先例,虽说他们袭扰了附近的几个村子,但是如果按照盗匪处理,恐怕也不合适。”
“我派人押着他们回云州,交云州节度使李存璋大人处置如何?”
“好主意!李存璋大人作为本地最高将领,怎么处置都说得过去!”
孔盛东正要安排李林、李森负责押运俘虏,周渝领着沙孔龙急匆匆跑了过来,孔盛东忙示意李林接手俘虏的事,转身走到沙孔龙身边问道:“那边怎么样?”
“穆叔带人从雁门关西三寨的土墱寨悄悄过关去了岚州,袭击了钱家在岚州城外的庄子,唉!没想到钱家的庄子墙高沟深,好不容易进去后才发现钱家有准备,庄子内有数十名高手,庄丁数百人,穆叔见状不敢恋战,忙命大家四散冲出了庄子,他们进去虽然杀了二十多人,并全员逃走,但是并没有能够击杀钱家五房的主要人物,而且钱家五房还以遭到匪徒袭击为名,请求岚州官军出面守卫,所以整个计划算是......”
沙孔龙没有敢说“失败”二字,因为他生怕孔盛东不痛快。
没想到孔盛东却心头一松笑着说道:“好!人都逃出来就好!”“穆兄现在在哪里?”
“穆叔不服气,还在岚州附近的山里潜伏,想要等十几日,待到庄子的护卫松懈,官军撤走时再次出击!”
“不!沙孔龙,你马上回去告诉穆兄找机会可以,但千万不要盲目出击,并且还要注意上泉镇的动向,准备随时回援上泉镇。”
沙孔龙大为不解,忙问道:“谁会去袭击上泉镇?”
他刚问完,突然反应过来惊愕地喊出了声音,“钱家?”“......”“干爹,他们也会趁机偷袭?”
梁安戊狠狠瞪了沙孔龙一眼说道:“快去报信!你问这个干什么?东家说怎么干你就怎么干!”
沙孔龙不敢怠慢,忙转身跑着翻身上马又去传信。
周渝劝说道:“安戊姐姐,你对沙孔龙好点,你现在是东家的干儿媳,在公公面前训斥丈夫,总不太对吧!”
“周渝妹妹,你别当好人!这是什么时候!哪能考虑儿女私情!东家这两天心里急成什么样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少当好人给东家看,一口一个东家、东家,你是不是想着法和东家成了知己,高了我一辈欺负我?咱们云盛堂和双宁营的辈分历来都是各算各的!”
周渝被梁安戊说得脸色通红,着急地辩解:“你都是怎么想的啊?”
孔盛东忙在两人中间说道:“你们两个别闹,我心里还乱着呢!想磨牙等回了上泉镇我肯定不管!”
“东家,我听你的!我和周渝妹妹闹着玩呢!”
不等周渝回应,梁安戊早早抢先堵住了她的嘴,周渝只得无奈闭嘴不再说话。
梁安丙这次出来,话特别少,此刻见孔盛东心绪不宁,用眼色示意周渝和梁安戊去忙别的事,他自己上前低声说道:“东家别急,照我看一切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稍等等,说不定很快还会有其他消息到来。”
孔盛东和梁安丙的私交笃厚,心里也知道梁安丙劝说他要冷静下来应对,所以也不再多作声,只是命令双宁营快些清理战场,将俘虏用绳索串联捆绑住右臂,押着回云州。
队伍走了一整天,刚到云州北面,离着云州城还有不到三十里时,穆家的老庄丁头子牛二牛带着两名护院,骑快马截住了队伍,孔盛东见状忙问:“上泉镇出了事?快说结果!”
“上泉镇外围来了三十多名贼人,他们的目标是李知行东家,但是贼人们一进了上泉镇西面树林,立即被我们的人发现,霍兴将军和冯里长所带的人马,将贼人团团围住后,以刀盾手和弓弩围杀了他们,贼人歹毒,为了逃命,点燃了树林,但是因为我们布置严密,只跑了三五个,其余的全被射杀,现在霍兴将军和冯里长正带人搜捕逃脱的贼人,李知行东家担心东家不放心,特派我前来告知。”
“好家伙!真派了一队人趁我们空虚来了!”梁安丙叫骂道,“***,这么多年以来,我们还从没有遇到这么难缠的对手!”
“阿丙,不要生气,该生气的是钱贵,他妄图派人暗杀李知行,可是白白死了三十多人,这会儿我们的损失才扳回来,别急,先进云州城交接俘虏,之后我们速速回上泉镇。”
这时周渝和梁安戊等人才知道孔盛东之所以烦躁不安,正是算计到了钱家会和双宁营一样,找对方的漏洞,施以杀手。正如两位高人对弈一样,一边在谨慎防守,一边还在不停找对手的弱点,伺机予以最无情的出击。
孔盛东得知上泉镇安然无恙,心里顿时轻松不少,对周渝、梁安戊说道:“昨天不怪你们,是我心急才出言斥责你们两人,别往心里去。”
梁安戊大大咧咧回答道:“东家,请求别人谅解最好的办法是请人家吃顿饭!”
“好!我请!回去请!”回应完梁安戊,孔盛东转向周渝,周渝不好意思地转过头,没有提任何要求。
梁安戊忙代为说道:“周渝妹妹的意思是吃饭带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