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夫子徒儿,只会逃?”
“一群鼠辈,还有脸说我?”
皮糙肉厚,主打的就是一个坚挺,这个夜的楚萧,便很好的为罗刹门杀手,阐释了何为生命力顽强。
干得过就干,干不过就跑,开遁也不妨碍他骂娘,将身后那帮大老爷,骂的老脸通红。
刺客冷血,不代表就没情感,至少晓得何为丢人,一个半死不活的人都拿不下,祖宗的脸都丢尽了。
“没声儿了。”渐行渐远的轰隆声和喊杀声,龙沧月已然听不见,整个山林都堕入了宁静,死一般的平寂。
黑暗、寒冷、死寂...让她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冷还是怕。
人都有柔弱时。
她便在意识迷离之际,忆起了很多很多年前。
也是个寒冬腊月,也如此刻这般,整个世界都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如在深不见底的幽冥地狱,被厉鬼窥视。
那是她终生都挥之不去的梦魇,即便做了近龙卫,也不止一次从梦中惊醒。
近百年了,同样的画面,如回光返照时的走马灯,又重演了一回。
“楚少天,你可还活着?”喃喃的低语,似卑微的祈祷,依如当年那个夜,她呼唤爹娘那般。
幻觉,就是这么来的。
黑暗中仿佛有那么一束光,光中似有一道温暖的人影,对她温和而笑。
“爹爹。”她伸出的手,有人接下,“诶...乖女儿。”
爹没有,姓楚的少侠,倒是有一位,伤的还是不够惨,还知道与人逗乐子。
这娘们儿也真客气,才多久未见,张口就喊爹,那他就勉为其难,应一声了。
龙沧月哭了,泪眼婆娑,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有感而发,喊了一声爹就把人喊来了,倒也不亏。
“肚兜还我。”
“喊我一声娘亲,我便还你。”
“嘿...!”
再坚挺的好汉,也有撑不住的时候。
楚萧便连发飙的力气都没了,倒那便昏入了梦乡,该死的迷魂咒,属实顶不住了。
好在,有个柔软的枕头,伸手摸一下,还挺丝滑的,淡淡的一抹芳香,连噩梦都变美梦了。
嗯,这回龙大美女不冷了,挨着这货,还挺暖和的,赶脚也做了个美梦,梦见那夜不是傅红眠,是楚少天。
反正天黑。
脸红也瞧不见。
就是某人那只手,很不老实;而某个近龙卫那张嘴,更不老实,无非是梦中,那些个不堪入耳的低吟,响彻在了现实。
倒霉冤家,在历经一场厄难后,总算是消停了,相偎相依,倒也颇衬难姐难弟的光景。
同样是一对,另一个难兄难弟,就没这般浪漫了,也便是焚天剑魂和霸血雷魂。
被龙夔一顿好揍,哥俩换姿势了,换后者背前者了,一路走一路骂骂咧咧,“你还能干点啥?”
“去你大爷的。”焚天剑魂伤的也惨,骂都骂的蔫不拉几,“若非老子背你一路,你能缓过劲儿?”
骂归骂,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是颇让人喜悦的。
太倒霉了,在最想大展神威的时候,撞上了一个干不过的人。
没完,此事没完,再给他们几年时光,定叫那个小兔崽子,吃不了兜着走。
“人呢?”
最惆怅的那位,当属第一龙卫,丢下龙沧月和楚少天,在外显化本尊,却是一番追杀,把人追丢了。
多少年了,凡是被他盯上的人,无论通玄还是半步天虚,无一人能逃脱,今夜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寻不到便不寻了。
捉拿楚少天要紧。
清晨。
破败的山林,飘起了鹅毛大雪,给整个天地,都蒙了一层洁白的外衣。
外头冷,山洞中却春意盎然,至少很暖和,某人即便昏睡,气血依旧炙热。
“唔!”
先醒来的是龙沧月,腿被人当枕头使,枕了一夜,总归会发麻。
扰人沉睡,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她便未推开楚萧,只看得不禁发笑,“睡觉还流口水。”
然,笑着笑着她就不笑了,苍白的容颜,还唰的一下红透了,那,貌似不是口水。
不道德的事,她终究是还是干了,一把推开了某少侠,跌跌撞撞的逃往了山洞深处。
昨夜,便听闻其内有滴水声,该是有一片水池,她得好好洗洗。
没人疼的是楚家三公子,方才被推的太狠,一头便撞石头上了,做了一夜的美梦,临了又变成了噩梦。
哗哗哗!
大冬天的泡温泉,龙大美女是会享受的,却是洗的净污秽,洗不去脸颊上的片片红霞。
自那夜中了迷情散,她俨然已不知节操为何物,若那个梦做的足够久,怕是孩子都有好几个了。
衣裳得洗,她还专门生了一堆火,烘干晾透,才如个做了个亏心事的贼,蹑手蹑脚的钻回来。
她没有给人洗衣服的臭毛病,但某人身上这件衣裳,说啥也得给人洗了,还得多洗几遍。
完事儿,昏睡的楚公子,便被扒的只剩一条大裤衩,衣服湿了,是被那不是口水的水....沾湿的。
“师尊,我没脸了。”
偷人衣服的贼,手脚是麻溜的,洗衣、生火、晾干、再给人穿回去....一整套举动,一气呵成。
得亏楚萧睡的死,就这片刻功夫,但凡他醒一回,那个第二龙卫,都得被骂个狗血淋头,你还浪上瘾了。
其后,便是一个“等”了。
荒山野岭,冰天雪地,龙沧月可不敢往外走,她无修为,楚萧又被迷魂沉睡,便只得等龙夔来接。
食物,不是问题,楚萧昨夜昏睡前,留了一大筐灵果,足够她撑上小半月,不至于饿死山中。
嗖!
大秦第一龙卫,此番总算靠谱一回了,自追丢那二人,便马不停蹄的往这赶。
可惜,他还是来晚一步,因为有一只小灵兽看,已捷足先登。
那是一只小狐狸,通体毛发都泛着赤红,且一双眼睛,还闪满了妖异之光。
它该是饿了,大半夜跑出来觅食,鼻子还极其灵敏,龙沧月已藏得足够隐秘,还是被它嗅到了灵果香,顺着洞口便钻了进来。
若在以往,见这么个小家伙,第二龙卫定会摸摸它那毛茸茸的小脑袋。
但今夜,龙沧月属实没这闲情雅致,只因这小狐狸的脖子上,拴着一个金项圈。
也便是说,它不是野生的,是他人圈养的,看其灵气环绕,便知其主人,是一个玄修,保不齐就在附近。
怕啥来啥。
不及她背起楚萧开逃,便闻洞外方向,传来一声呼唤,“小畜生,又乱跑。”
是个红衣女子,长发披散,面色妖艳,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子邪性,知道的是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一只鬼。
除她,还有一个散发的黑衣青年,该是其伴侣。
也不亏是两口子,这货比他媳妇更妖更邪性,大冬天的,也不穿个鞋,手腕上还缠着一条吐信子的小青蛇。
唰!
小狐狸已窜出山洞,而后,便对着洞口,嗷嗷直叫。
身为主人,红衣女子似能听懂它的话,便饶有兴趣的望向了山洞,笑语幽幽,“何方道友,在此静修。”
不及龙沧月忽悠她,便见黑衣青年抬手,一掌便推开了岩壁。
小狐狸说了,其内一男一女,一个没有修为,一个则在重伤昏迷中,那还怕个鸟。
轰!
山洞不再是山洞,岩壁被推开,直接露天了,楚萧和龙沧月藏无可藏。
“好俊俏的小娘子。”黑衣青年怕是个性情中人,得见龙沧月容颜,瞬时眸光雪亮。
红衣女子则瞄上了楚萧,舌舔红唇,美眸瞬时泛起涟漪,“好俊美的小哥哥,我.....。”
她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了,先下意识退了一步,便又绕到上空,凌天俯瞰。
这回看清了...楚少天。
“发财了。”两口子一眼对视,无甚废话,一上一下齐挥手,一个卷走了楚萧,一个卷走了龙沧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