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您说我哥会不会把孩子留在他们家?”小雨上一个问题没有得到奶奶明确的回答,她又换了一个问题问奶奶。
“不能!指定是不能,他自己的孩子,当然得他自己养才是。”这一次,奶奶的回答非常的干脆和直接。
“那您说,现在刘晓月死了,我哥是不是就不用再等上十年才结婚,他会不会马上和宋莜莜结婚啊?”
“你问这么多干啥?这么些事,谁做得了你哥的主?”奶奶回答不上来小雨的这个问题,不光是奶奶,恐怕家里任何一个人,在这件事情上,也替陆阳做不了主。
“哎…!也不知道,我哥以后和宋莜莜结了婚,宋莜莜会不会好好待我大侄女儿?”
小雨就这样,东一处,西一处的胡思乱想着。
次日,吃过早饭,小雨带着奶奶从家里出发前,打电话告诉告诉陆阳,她们马上要开始出发了。
电话里,陆阳和小雨约定了在镇上见面的地址,然后,自己也离开刘文忠家里,往镇上赶去。
出发前,陆阳做了一件大事,他找到前来帮忙的石匠师傅,要求把刘晓月的坟墓建得漂亮一些,还通过石匠师傅联系了专门做墓碑的人,为刘晓月做了一个墓碑。
这种做法,在当地未成家就死亡的人里面,属于独一份。刘晓月生前没有得到的东西,陆阳不想让她死后也得不到,在陆阳看来,这叫欠死人账,他不愿意。
四十几分钟后,陆阳带着奶奶和小雨进了刘文忠的家。
吴芳是见过奶奶的,奶奶能过来见一面刘晓月,吴芳和刘文忠是没想到的,之前陆阳也没有告诉他们。
陆阳给夫妻二人说明奶奶和小雨的来意后,刘文忠是感动过的,老人的举动,说明陆家人没有轻视刘晓月。
奶奶是长辈,自然不用为刘晓月上香鞠躬行礼。小雨不同,她比刘晓月岁数小,该有的礼数与对刘晓月尊重,小雨得给刘晓月上炷香。
小雨在陆阳的陪同下,恭恭敬敬的给刘晓月上了一柱香,她一个人不敢上前去,胆子小。
做完这些,奶奶和小雨在刘晓月家待了一个多小时,这中间,陆阳从吴红那里抱来小天赐,给奶奶和小雨各抱了一会儿小家伙。
至此,奶奶算是抱上了她真正意义上的重孙女,她这个太奶奶是真真的。
奶奶从她瘦如枯木的手腕上取下她戴了几十年的银手镯,戴在了小天赐的小手腕上。
陆阳和小雨知道奶奶这个银手镯子的来历,这是奶奶从她娘家带过来的,兄妹俩打小就见奶奶戴在手腕之,从不曾取下来过。
今天,奶奶见小天赐第一面,便把自己珍惜了几十年的东西给了小天赐,兄妹俩知道奶奶的心思,谁也不阻止奶奶,尤其是小雨,她没有一丝丝的嫉妒。
吴芳看见了奶奶的动作,她也是明白奶奶的意思的,奶奶这是认下了小天赐这个嫡长重孙女。
轮到小雨抱着小天赐时,小雨的心情不怎么好,她想起了春节前来看刘晓月时,自己还要求刘晓月教小天赐叫她姑姑的事。
现在自己当上了姑姑,可要教小天赐叫她姑姑的那个人却变了,永远不会再是刘晓月本人了。
十点多钟的时候,小雨带着奶奶离开了这里,回了高山村自己的家里。
临走时,小雨说她明天还要过来,她要送刘晓月最后一程。陆阳没有反对小雨的要求,只是告诉小雨,让她自己一个人过来就好了,别在带奶奶过来。
陆阳怕奶奶的身体吃不消,更怕奶奶伤心难过。
其实陆阳担心得有些多余了,奶奶活了七十多岁的老人,早见惯了生死,心境坚强着呢!
开车回家的路上,小雨对奶奶说:“奶奶!我哥不是说小天赐以后会给我们养吗,他为什么不让我们现在就抱走她?她那么小,就要见证生离死别,这会不会不太好?”
“你啊!还是不了解你哥哥,他是要留下小天赐给刘丫头送行。”
“我觉得不好,小天赐那么小,那种地方,阴气太重了一些。”小雨这个时候,像极了农村里的老妇人,封建思想上头了。
“没什么不好的,那是她自己妈妈,能有什么不合适的呢!难道刘丫头还会害小天赐不成?”奶奶瞪了一眼正在开车的小雨,解释了自己的看法。
小雨也许是出于对小天赐的怜爱,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担心。可小雨忘了一个事实——虎毒不食子,刘晓月虽然死了,她又怎么舍得让小天赐惹上那种东西?
小天赐是刘晓月拼了命也要留下的她的孩子,对于小天赐,刘晓月只会保佑她健康成长,一路护佑她百事无忌,顺遂平安。
刘晓月出葬这天,天空下起了细细的小雨,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也被共情了,用它自己的方式,来为刘晓月送行。
陆阳一手抱着小天赐,一手撑着一把黑伞,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前面。
他自己是以刘晓月的未亡人的身份给刘晓月送行的,而他怀里的小天赐,自然是刘晓月女儿的身份。
在装有刘晓月的棺材被推进坟墓时,陆阳怀里的小天赐,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居然扯着小嘴儿哇哇大哭起来,而且声音还是那么的宏亮,响透了整个现场。
是心灵的感应?还是无意之事,没人去猜想。现场的一众亲友,被小天赐的哭声带了节奏,大家纷纷落泪。
葬礼结束之后,陆阳和刘文忠两人是最后离开的。
望着竖立在刘晓月坟前的墓碑,陆阳久久不愿离去。墓碑是以小天赐的身份立的,左边篆刻: 慈母__刘氏晓月,下面是时间;右边篆刻: 孝女__陆天赐敬立,下边同样是时间。
下午两点多钟,陆阳抱着小天赐走了,他与刘晓月的爱恨都结束了,所有的一切只剩下墓碑上的两行字。
这次刘晓月葬礼上所有的花销全是陆阳支付的。在陆阳离开刘文忠家的时候,他随身带走了刘晓月出前的一些旧照片,这是给小天赐留下的。
随同带走的还有刘文忠的银行卡号,陆阳收回了之前刘晓月代持的小天赐的公司股份。
改成了每个月定时的给刘文忠的银行卡里转账五万块钱的决定。
陆阳把刘文忠夫妻的养老扛在了自己的肩上,五万块每个月的生活费足够这对老夫妻所有的花销了。
在陆阳最初的设想里,他是计划一次性的给足刘文忠夫妻一笔养老费的,但转念一想,这多少有些买断的意思,这少了一些人情味儿。
所以,最后陆阳改成了每月给,这样,双方之间还有一定联系,不至于让小天赐与这对夫妻断了联系。
陆阳的这个决定,吴芳最初是不怎么高兴的,她认为陆阳给少了,最少也要给十万才合适。
后来,还是在吴红的劝说下,吴芳才心甘情愿的答应下来。
用吴红的原话说: 就是人要知足,陆阳这样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天底下像陆阳这样的人,掰着手指头数,也不会有几个!
小雨先于陆阳一步离开刘文忠的家,她在刘晓月的葬礼结束之后就走了。陆阳让她开车去镇上的母婴店选购一些小天赐需要的衣物、奶粉、尿不湿之类的物品。
陆阳把小天赐抱在怀里,一只手开车,缓慢地行驶在回高山村的路上。
回到家里,陆阳把小天赐暂时交给了奶奶和小雨照顾,他自己去睡觉去了。整整两天的时间里,陆阳睡觉休息的时间没有超过八小时。
小雨从来没有带过这么小的孩子,在接过小天赐的那一刻起,她居然母爱泛滥,把小天赐抱在怀里,亲个不停。
“好了,别老亲她,不然,她晚上该睡不着了。”奶奶在一旁提醒着小雨,养孩子,奶奶有足够的经验,知道小孩子的生活习惯。
“我再抱一会儿,她太可爱了,不哭不闹的,看着就让人喜欢得不得了。”小雨才不听奶奶的,抱着小天赐躲到一边,又亲吻起小天赐来。
“这是你侄女儿,又不是你的玩具,有你这样当姑姑的吗?”奶奶想追上去打小雨,可她老了,跑不动了。
其实,奶奶是想抱一抱小天赐,可她不好意思明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