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秦殇一把抓起棋盘，用力抛向空中，剑气飞扬，瞬间将棋子绞杀成齑粉。
“学生以为，想要翻盘，这样就行。”
粉末纷纷落下，南宫珏的黑发瞬间染上一层白。
原本盛怒的脸上，亦是突然流露出无比欢喜的笑容，看向秦殇的目光，也变得异彩涟涟。
“好一个翻盘，颠覆了大势。”
“老师，这场咱们应该算作平手。”
夜沧澜也是愣住，他的本意是想看看，秦殇对阵局的判断，作为局外人，是否有点睛之笔，却不想是以这种方式，结束了棋局。
“不算不算，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还是嫩了一些，我手上可是还有一枚棋子。”
“怎么算，都应该是我赢了一目。”
秦殇摆了摆手，莞尔一笑。
“老师你可看清楚，你手中握着的，可是一枚白子。平局还是认输，由你来定。”
夜沧澜摊开手心，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准备将被子递给他。
而原本的黑子，放在一旁，也已经被剑气撕碎，做不得数。
“哈哈，好小子，倒是真让你破了局。”
他将棋盘散落的桌面撤去，摆上清查。
秦殇只需闻香味，便知晓这是极为稀有的悟道茶叶，虽然不是母树上的珍品，但也相距不远，品质极佳。
“好茶。”
茶香入喉，化作游龙般的灵气，清冷的夜幕中，整个身子都随之活络了起来。
“老师，不知今夜唤我来，所为何事。”
秦殇问出心中疑惑，急需有人解答。
夜沧澜在知道他的名字之后，面色大变，显然知晓一些其中的隐晦，或许是秦家破灭之事，所以他格外的上心。
原本以为，小石城中的惨案，不过三大家族之间的恩怨。
可端木家族的介入，黑市钱庄的巧合出现。
紧接着，灵剑宗、丹王阁，各方势力风起云涌，如今似乎连皇族都牵涉其中。
秦殇想不明白，自己一个北疆边陲的末流家族，为何引出如此之多的动荡。
若不是混沌古界扬威，怕是此时，他连真名都不敢泄露。
夜沧澜不紧不慢，看着二人的目光意味声长。
“秦殇，你现在已入我门下，自然和十一殿下成了同门，你二人当互帮互助，可有错？”
“自然无错。”
秦殇道，心中更是狐疑万分。
向来直言不讳的监律司，此时也绕起了弯子，事情怕是不会简单。
南宫珏亦是不解，疑惑的看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既然如此，这里也没有外人，我便直说了。”
“秦殇，如今你身份已经暴露，举世皆敌，要杀你的人怕是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接下来，你将面临无尽的追杀，哪怕躲在四灵洞天，亦是无用。此局，只有十一殿下能解。”
秦殇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在赶往恶罗城的途中，曾遇到女刺客追杀，对方最终只吐露了一个“南”字，引发他无限的联想。
其中最不愿意听到的，便是南宫二字。
如此看来，猜疑可能已经成了定局。
若是成了蛮武域皇族的敌人，“举世皆敌”这四个字，倒是用的无比恰当。
“老师，请继续说，我还挺得住。”
秦殇很是乐观，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曾死过一次，却又向天逆多千载，世上在没有比这个更加严苛的绝境了。
这一次，夜沧澜将目光投向的南宫珏，满是火热，言简意赅。
“他的血，能解你的命。”
“砰。”
南宫珏站了起来，面色惊讶万分，变得殷红一片。
石桌上的茶盏，也因为剧烈的摇晃，掉落在地，碎的四分五裂。盈盈茶香沁人心脾，溢满了整个长亭。
“老师……是真的吗？师弟的血，能解我的命？”
因为兴奋，他的话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但言语中的迫切，旁人亦能感受得到。
秦殇莞尔一笑，南宫珏未曾对他另眼相看，顶多算是略有欣赏。
此时以师兄弟称呼，意味明显。
帝王心术，早已在子嗣心中根深蒂固。
“没错。”
夜沧澜点了点头，十分笃定。
“秦家人的血液能够破除邪祟，对于你的天赋血脉压制，将有奇效。”
南宫珏再也坐不住了，迫切的想要与之商谈，却发现一旁的秦殇，面色如霜，玩味的看着两人。
刹那间，南宫珏平复的情绪，古井无波，心性可怕至极。
秦殇曾听闻，十一皇子是所有皇子之中，修为最是羸弱的一个。
不仅没有继承蛮武帝南宫烈的超强战体，甚至连修为，也只能保持在众皇子中下的水平。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现在看来，此人城府至深，已经弥补了与其他人的差距。
甚至，尤有胜之。
“所以，弟子能够斗胆猜一下，这就是皇族，灭我秦氏部族的理由？”
秦殇手握茶杯，轻抿一口，任由浓郁的灵气冲破吼腔，直达气海。
整个人仿佛凝而不发的利箭，随时准备着暴起一击，力破苍穹。
夜沧澜瞬间平复情绪，恢复仙风道骨的高人模样，说道：
“并非如此，真相远比你猜测的，更加可怕。甚至域外的道统嗅到蛛丝马迹，也会蜂拥而至。”
“既然你们都是我的弟子，那边是场极为公平的互利互惠，连交易都谈不上。”
南宫珏心中明白，成败就此一举，心中紧张无比。
世上的气运总有个顶峰，作为蛮武域最是强大的皇族，同样不能违背天地间既有的规律。即一个家族中，不能存在多个神异的天道体质。
作为十一皇子，在他之前已经出现过多个战体，皆是不凡，比如六皇子南宫摄的圣光战体。
甚至连郡主南宫凰，也有血凤加身。
其中最为强大的太子南宫羽，更是继承了蛮武帝的顶级血脉，武道修行一日千里。不过二十七岁的年纪，便已经是四极境后期的修为。
因此，南宫珏的体质被天道压制，难以激发。
外人只以为他的天赋羸弱，难堪大用。
唯有他自己卧薪尝胆，等着“御风云、化真龙”的那一天。
秦殇望着二人，好似再一次进行棋盘上，黑白子之间的博弈。
最终，他沉吟半晌，倾吐二字：
“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