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庄子背后不远,有一条小溪沟。
流水淙淙,斜晖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水里的鹅卵石被冲刷得十分圆润光滑。河边也铺散着一层大小不一的石头,染发着温柔的光泽。
好在这处地方不是光秃秃的,旁边有一棵伞状的黄角树,不知生长了多少年,枝繁叶茂,在河边投下一片绿荫。
对于谢不若来说,只要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行,至于其他的,随便她。
于是他自行掠上树去,找了个枝桠躺下来,枕着双手闭目养神。
耳边是树叶间的风声和河沟里的水声,仿佛时间也跟着慢了下来。
南珠往河边一坐,俨然无视了谢不若的存在,自顾自褪了鞋袜,将一双白皙细腻的脚伸入水中,感受水流从趾缝间流淌而过,仿佛将一切的俗世烦恼也一并带走。
这也是以往每次南珠来庄子时必会到此地静坐片刻的原因。
不过以往都是她独自一人,而今却又多了一人。
但她并不在意。
此人必然也会成为过客,而她最终自然是自己一个人。
她的外祖父一直担心她身边没人陪着,怕她会孤独,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享受这份孤独。
南珠将脚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拘起的水声滴滴答答。
谢不若听在耳朵里,傍晚的风变凉了些,他道:“大小姐,要不要看看天都黑了,不回城了吗?”
南珠道:“天黑了就在庄上住一晚,行吗?”
谢不若:“你高兴就行。”
过了一会儿,南珠道:“我知道谢公子对我无意。我亦无意久留谢公子。”
谢不若慵懒道:“就这一点,你我还比较有默契。等期限一满,你比武招亲的事就算了结了,我们互不相欠,各走各的。”
南珠低敛着眉,道:“到时候互不纠缠,正合我意。”
谢不若忽然觉得,女子虽然麻烦,但这南家小姐还算爽快。
他给她当护卫也有个把月了,除了必要的时候以外,他们互不相扰。他几乎不怎么露面,她也从不纠缠,甚至连句多余的问话都没有。
他们只有小姐与护卫之间的公事公办,除此之外从不涉及到个人私事。
这也是谢不若愿意在这干下去的原因。
反正他这么怕麻烦的人,在她身边也不觉得有多麻烦。
不过要是让他长久地留下来,那是不可能的。
他生性自由散漫惯了,总是在一个地方待不长久。
两人把话说开了以后,谁都没有心理负担,反倒要比之前更容易相处一些。
眼看着谢不若的护卫期限就快满了,这个时候却出了一档子事。
老城主年迈,生了一场病。
这一病起来迟迟不见好,反倒有日渐严重的趋势。
不出半个月,老城主就卧床不起了。
他把谢不若叫道跟前,虚弱道:“原本三月之期已至,我也该信守承诺,放你离开。可如今,我这副老骨头是越发的不中用了,南珠的下半辈子迟迟未有着落,这让我如何放得下心。”
谢不若劝道:“人各有命,亦各有造化。你不可能安排好她的一辈子,不如放宽心,听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