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虎翻起眼皮看了大龙一眼,点了点头,大龙便把铜锁及以下各个弟兄全部介绍了一遍。随着大龙的介绍,华山虎眯着细长的双眼,仔细地打量着。只见大龙手下的这些人,一个个都不如他的八大金刚粗壮魁伟,倒是都透着洒脱精干,这样的人,在官府里当官还行,要干山匪这一行,可就不占优势了。凭着你们这样的队伍,还想在太华山站住脚?哼!
正想着呢,大龙已经介绍完了。华山虎便说道:“那好吧,我也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十位大将。这两位,我的贴身护卫,也是我花寨的武艺高手。他,第一护卫,巧了,也叫大龙,多不好意思,冒犯宋总督了。不过,他姓石,石头的石,叫石大龙;这一位,年龄小一点儿,叫范小龙,二人连称大龙小龙。”
接着,又介绍了那八大金刚,虽然有高有矮,但都长得身材壮硕,标准的北方大汉最为扎眼的是那位巨灵金刚,有点像梁山上那位摸着天杜迁,却远没有杜迁高。各自介绍完毕之后,那华山虎的眼神里明显就透出了鄙夷不屑的神情。问道:“不知道宋总督带着这些弟兄,从何处而来?”
铜锁接过话来说:“啊,给大当家说知,我们是梁山上的,从梁山来。”
华山虎一听,斜着眼睛瞄了铜锁一眼,很是不屑地说道:“哦,那不简单呀,原来是梁山上的。当年梁山可不得了啊,只不过眼下,梁山泊听说被朝廷都踏平了?好像那梁山军也在替朝廷跟那辽国、田虎王庆和方腊征战的时候差不多都被灭掉了?听说后来只剩了一二十个人,他们的老大老二都被朝廷安排了一个不大的官儿,梁山也就烟消云散了吧?”
铜锁说:“大当家,您只说对了一半,梁山军是为朝廷效力,梁山是梁山军主动交给朝廷的,不是朝廷把梁山军灭掉的,还有梁山军的老大老二,朝廷安排得也不错,官都不小。实话说,梁山当家人宋江,现任楚州安抚使兼兵马都总管,正是我们宋总督的令尊。”
华山虎一听,肩膀耸了几下,微微一笑说:“哦,那不简单。正所谓十里无准信。可见这江湖上传的不准呐。原来,宋总督是宋江大头领的公子。看来我听说的没错呀,哎,这就怪啦,你家令尊都成朝廷的高官了,你怎么还干这事啊?”
大龙也微微一笑,说:“咱们不是一样的吗?各有所愿,不能勉强,我爹当他的官,我闯我的江湖。我要不来闯江湖,怎么能认识你呢?老兄你说对不?又怎么能交上你这样一个经验丰富身手老道的朋友呢?你在这里深耕多年,对于这里是地熟人熟,我们新来乍到,还望你多多关照哇。”
那华山虎又是一抹轻笑,说道:“啊,没问题呀,只不过你是龙,我是虎,可能这龙虎相交,啊,按老祖宗的说法是龙虎相斗啊,不太好相处对吧?不过我还是想咱们得要处好,我觉得也能处好,对吧?”
大龙说:“当然,和为贵嘛,和气生财,老百姓都知道家和还万事兴,只要咱两家处得好,兄弟们同心,其力断金嘛,什么事都能成。倘若你没有异议的话,咱们两家可以联合起来,俗话说,一根筷子易折断,一把筷子力抵千。”
华山虎仰了仰下巴,眼光往下瞟着,从嘴角撇出一丝笑意,说:“好啊,我也正有此意。咱们联合起来,我年长一点,在这里待的时间长点,我就做个老大,你呢做个老二,其他弟兄咱们都排排位,两家合一家,不是很好的事吗?”
大龙说:“哦,我的意思,咱们可以搞联合,但不是合并。两家各有各的情况,联合能做成很多事,但要合并了可能会生矛盾,咱们互相支持互相帮助,互为唇齿,共同对付官府,对付欺压咱们压榨咱们的那些家伙,岂不是一石多鸟两全其美?”
华山虎收起了笑容,两眼像是闭上了一样,只从眼缝里露出一线光,语气也懒懒的,不再谈正事,而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了太华山的风土民情、土特产等等。一看到了午饭时间,大龙便设宴招待。吃饭的时候,华山虎带来的八大金刚之首,突然举着酒碗说:“咱们都是英雄好汉,英雄好汉相见,不比试武艺,好像说不过去吧?最起码不尽兴!就像这酒喝不足一样啊,是不是?”
华山虎看了他一眼说:“嗯,倒也有些道理,不知宋总督有何看法呢?”
大龙也把酒碗举起来说:“同感同感,这提议好,非常好,只是不知老兄你是想就在我这演武场上比呢,还是到山下酒店门外的小广场上比?”
华山虎说:“哦,比武嘛,只要场地合适,在哪里都一样。我看就在你这里比,你占主场,就算我的弟兄输那么一星半点的,我也不丢人,对不?吃饱了喝足了,咱们就开始比?弟兄们切磋一下,也比出个高低胜负来,下一步咱们要联合嘛,心里都有个底。”
众将领一起鼓掌,都喝干了碗里的酒,把酒碗往桌上一扔,就要去演武场。不料,大龙却高声喊道:“各位花寨的兄弟,请慢点走,先坐下,请再喝杯茶,我安排人去布置一下,怎么着也得有点气氛不是?”
不到一刻钟,谢小强就跑来报告说:“总督,安排好了。”
大龙便把手一挥,说道:“请吧,演武场上见高低。”
离着演武场老远,就已经望见旌旗猎猎。这些人本就是好斗型的。华山虎和他的手下急着要见高低,以便给金龙军一个下马威;而大龙这边的将领们则满心想着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先震住他们。
一到演武场,大龙便引着华山虎登上点将台,半开玩笑说:“老兄啊,让他们好好比,都展示一下,咱们呀,就来个坐山观虎斗吧。”
华山虎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且又复杂的神色,道:“既然比武,那就得按武林规矩来。输了赢了都得有个说法才是。你看这样好不好?你眼下所占的这个山头和四道山梁,原来是我的那个小弟兄在这里,你们来之后,把他赶走了,其实,他没走,他眼下就在我的寨子里。现在,你我先各出五人,比试一下,点到为止。若我输了,整个太华山东北一带尽归宋总督,我从此不会再到这边打扰,那个小弟兄,他也就完全死心;但若是我赢了......”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还请宋总督再让出这块地盘,交还我的小弟兄,你们嘛,可移步东山,那边无非就是地面小一点,山头矮一点。”
“好!这个提议我应下了!一言为定!”宋大龙目光坚毅、嗓音浑厚,全身似充满了电一般。
点将台下面,两方人马分列两侧刚站好,花寨一方已走出一个铁塔般的黑脸大汉。只见他手持两柄板斧,看上去却比李逵的板斧个头略小,正是八大金刚之首“黑面金刚”。黑面金刚声若雷霆:“我,黑面金刚是也,花寨八大金刚老大,特来领教金龙军高招!”
宋大龙环顾左右:“哪位兄弟愿打头阵?”
“我来!”铁拳大步走出。他八尺身高,双臂疙瘩隆起的肌肉,拳头上布满的老茧,一看就知外家功夫已臻化境。 按大龙的想法,该由铜锁或者于飞虎对付这个金刚老大。但铁拳既然出来了,那就先让他打吧,正好也很久没看到铁拳展示身手了,大龙想。
二人站定,黑面金刚冷笑:“赤手空拳?你他娘的找死!”话音未落,双斧已带起呜呜的凌厉风声直往铁拳的面门劈来。 铁拳不避不闪,右拳轻松避开斧刃直击斧面,只听“铛”的一声巨响,黑面金刚连退三步,虎口震裂。紧接着,铁拳第二拳已至,直冲其胸口。黑面金刚右脚点地,左脚提起,上身趁势向右一闪,躲过了铁拳,面门上却惊起一阵凉风。铁拳用力过猛,身体前倾,擦着对方左肩往前扑去,眼见得就要扑倒在地,黑金刚顺势抡起左手大斧直砍铁拳后脑,只见铁拳右手往地上一触,腾地翻身跃起,右手照着黑金刚的臂弯往上一顶,黑金刚一只板斧脱手,刚要抡动右手板斧,忽听一声暴喝 “第三拳!”黑面金刚勉强架臂格挡,只听\"咔嚓\"一声,似是右臂断裂,只见黑金刚踉踉跄跄跌出一丈开外。
华山虎脸色铁青,眯着眼,眼缝里透出两道凶光:“好狠!唔,厉害。”
铁拳抱拳:“承让。”转身归队,步伐沉稳如初。
华山虎抬了抬眼皮,咬牙道:“霹雳金刚,你上!”
随着华山虎一声喝令,一名比黑金刚略瘦的汉子跃入场中,同样手持双斧,身形却比黑面金刚灵活得多。只见他阴笑道:“哪个跟二爷我一较高下?”
刘小四缓步而出。众人看时,无不感到吃惊,他的腰间别着一把铁算盘,这可是大龙等人从来没见过的。以前只听铜锁说小四有特别功夫,看来就在这算盘上了。只是从没见他施展过。
霹雳金刚见状大笑:“哈哈,金龙军账房先生也能上阵打仗?好玩啊!”
刘小四不恼不怒,拨弄着算盘珠子:“三两银子买你左斧,五两银子买你右斧,十两银子买你跪地求饶,这买卖可做得?”
霹雳金刚闻言大怒,双斧舞起旋风般直往小四身上扑来。刘小四身形飘忽,不知道的还以为喝多了酒或者在打醉拳,只见那算盘突然左右一晃,恰如坚盾,挡住了第一斧;同时袖中飞出一道寒光,只听“叮”的一声,右斧应声而落。没等霹雳金刚回过神来,左腿一麻,已经跪倒在地——原来刘小四算盘中暗藏飞针,专打穴道。
“十两银子,多谢惠顾。”刘小四拱手笑道,转身离去。霹雳金刚羞愤难当,却动弹不得,被同伴半抬半拖弄下场去。
连输两阵,华山虎面色阴沉如水:“巨灵金刚!”
大龙看到,华山虎竟瞪起了眼睛,两腮鼓起,这叫声竟像干嚎一样。随着他的这一声干嚎,忽觉地面震动,一名身高近丈的巨人走出,手持狼牙棒,每走一步都留下深深脚印。云娘轻抚鬓角,柔声道:“哎呦,这大个子,让奴家来会会。”
巨灵金刚见是个娇小女子,嗤笑道:“小娘子还是回家绣花缝衣去吧!”
云娘却冷笑道:“巨灵金刚,真是名如其人呐!奴家这功夫,还没施展过呢,巨灵先生敢跟奴家比划比划不?”
说罢,竟咯咯地笑了起来。巨灵金刚见这小女子貌似清秀标致,说话却如钢针直扎心尖。他将狼牙棒往上一提,呼地带起一阵狂风,直奔云娘而来。云娘身形如燕,轻轻一跃竟踏在狼牙棒上,顺势飞身近前。巨灵金刚急忙回棒,却见云娘袖中飞出三道银光。\"噗噗噗\"三声,三把飞刀已钉入其肩井穴。巨灵金刚怒吼一声,狼牙棒脱手,单膝跪地。云娘飘然落地,嫣然一笑:“巨人大个子啊,奴家这绣花功夫可还入眼?”
眼见得三员大将全都败北,华山虎再也文静不下去了,他拍案而起同,气急败坏地吼道:“欺人太甚!鬼手,你上!把你的看家功夫使出来!”
只见一名黑袍人无声滑入场中,双手笼在袖中,脸上罩一块黑布,看不清面目。宋大龙眉头微皱,看向于飞虎。于飞虎会意,提枪出列:“金龙军总兵于飞虎,请教高招!”
鬼手不作回应,场上一时静默无声。突然,鬼手袖口寒光一闪,噌噌两声,两柄短剑飞出,直取飞虎咽喉。于飞虎双目如炬,稳如泰山,就在那两道寒光闪过之际,于飞虎的长枪唰唰旋转起来,伴着长枪旋转,只听“叮叮”两声,对方短剑已被格开。二人身影交错缠斗起来,转眼已过三十回合,长枪短剑碰撞声声如疾风骤雨。鬼手招式诡谲,身形如鬼魅飘忽;于飞虎枪法沉稳,每一刺都带着龙吟之声。上百回合过后,鬼手突然变招,短剑脱手飞射。于飞虎大喝一声,长枪舞成银帘一般,只听得叮叮当当直响,唰唰唰唰耀眼。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于飞虎突然枪尖点地,人借力腾空,使出家传绝学\"龙翔九天\",枪影如瀑倾泻而下。鬼手避无可避,肩头中枪,鲜血迸溅。
“承让。”于飞虎收枪而立,气息纹丝不乱。
华山虎面如死灰,八大金刚已去其四,却连一场都没赢下。他猛地抽出腰间宝刀,腾地站起身来,双眼就要裂开一般,瞪着大龙:“看来,你这金龙军有两下子!既然到了这份上,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宋大龙!可敢与我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