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毕竟见识多，又是从未来见识过一些东西的人。
他沉声问。
“小凡，你说的换肝换眼，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什么条件？”
赵凡解释说。
“简单说，就是把皇上坏了的肝和眼睛，用好的肝和眼睛换掉。”
“但这得找到合适的捐的人，而且捐的人血型必须跟皇上一样。”
“最重要的是，捐肝和眼角膜，对捐的人来说，在现在的医疗条件下，跟……送命差不多。”
杀人换命。
这四个字，让所有人都说不出话了。
就算朱翊钧是皇帝，也不能为了救他，就去随便杀没罪的人。
张居正脸色发白。
“要是真这样，那……那还是算了吧。”
“拿别人的命换皇上多活几天，皇上醒了以后，也肯定不会安心。”
朱元璋却问道。
“小凡，除了血型一样，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比如，这捐的人，是不是必须是……活人？”
赵凡明白他的意思。
“按理说，刚死的人的器官，在特定时间里，也能用。”
“但眼角膜要求更高，最好是活人捐。”
“而且，换肝是大手术，就算在医疗条件很好的时候，也不一定百分百成功。”
“以大明朝现在的条件，硬要做手术，几乎不可能成功。”
大家又都不说话了，气氛特别压抑。
万历皇帝似乎真的没救了。
赵凡看着昏迷的朱翊钧，心里也在想。
如果朱翊钧死了，大明历史肯定要变，后面会发生什么，他想都想不到。
这对他们这些穿越来的人来说，可能是要命的。
他深吸一口气，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岳父，张首辅，也许……还有一个法子。”
“只是这个法子，需要整个大明朝帮忙，而且，还是非常危险。”
朱元璋眼神一变。
“什么法子？说说看。”
赵凡慢慢说。
“由我亲自给皇上做手术。”
“我会用上我所有知道的现代医术和设备。”
“但器官从哪来，还是个大问题。”
“就算不说道德，只从医术上看，亲戚之间的器官，排斥反应最小，成功可能最高。”
血亲。
这两个字，让朱元璋和张居正的目光，都看向了宫殿外面。
大明朝的皇室王爷，皇子公主，可不少。
朱元璋冷冷地说。
“既然是血亲，那就从他那些兄弟子侄里找。”
“我倒要看看，这些享着大明福气的龙子龙孙，到这会儿，有几个靠得住。”
张居正却有点犹豫。
“岳父，这事儿……怕是不太好。”
“硬让皇室的人捐器官，跟杀人有什么两样？肯定会让皇室大乱，朝廷不安。”
“而且，谁又愿意白白丢掉自己的命或者眼睛，去救一个……一个爱炼丹的皇帝？”
这话虽然难听，却是实话。
赵凡开口说。
“张首辅担心的有道理。”
“所以，这事儿不能硬来，得他们自己愿意。”
“当然，自己愿意的可能性很小。”
“但咱们可以跟他们讲道理，说感情，给好处，总得试试。”
“而且，换肝，只需要一部分好的肝就行，捐肝的人手术后能恢复，不一定要丢命。”
“眼睛的话，只需要一层眼角膜，对看东西影响也不是完全瞎掉。”
当然，这些都是在现代医疗条件下的好情况。
在大明朝做这种手术，捐的人风险一样很大。
朱元璋哼了一声。
“给好处？我老朱家的江山，难道还要用钱去买他们的忠心？”
“咱这就下旨，凡是我朱家亲戚，身体好的，都得查血型。”
“要是有配上的，不管男女，都有替皇上分忧的责任。”
“要是有谁敢躲，按欺君办！”
这话一说，带着杀气。
赵凡知道，朱元璋这是真生气了。
他看向赵凡。
“小凡，查血型的事儿，你能办吗？”
赵凡点了点头。
“可以，我带着简单的查血型的试剂。”
“只是，要把京城里所有皇室的人都叫来一个个查，动静不小。”
朱元璋说。
“这个没事，就说宫里给皇上祈福，要皇室的人都洗澡吃素，进宫行礼。”
“到时候，自然有办法查。”
事情就这么定了。
一场关系到大明皇帝生死，也牵着无数人命运的捐献风波，马上要在京城开始了。
赵凡知道，这肯定不容易。
这些人是自私还是伟大，很快就能看出来了。
最先被请来问话的，是万历皇帝的几个弟弟，福王朱常洵，瑞王朱常浩，桂王朱常瀛。
这几位王爷，平时日子过得舒服，吃好的穿好的，哪想过捐肝献眼这种事会落到自己头上。
当朱元璋和赵凡，在张居正陪着下，在一个偏殿见他们，把事情说明白以后。
福王朱常洵第一个跳了起来，他本来就胖，这会儿更是吓得肥肉直抖。
“什么？要，要我的肝？还要我的眼睛？”
“这，这不行，绝对不行！”
“皇兄身体不好，我心里也特别着急，恨不得替他生病。”
“只是，只是我从小身体就弱，三天两头喝药，这肝啊眼啊，怕是早坏了，怎么能给皇兄用？”
他一边说，还假装咳了几声，脸也跟着变白了。
朱元璋冷冷地看着他。
“哦？福王身体弱？咱瞧着你这一身肉，怕是比宫里养的猪还肥。”
“太医，给福王好好看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那么弱。”
旁边的太医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给福王把脉。
福王额头全是冷汗，心里叫苦。
他那些所谓的身体弱，不过是平时想玩，不想干活的借口。
太医看了半天，也不敢明说，只是话说得含糊。
“回，回太祖爷，福王殿下脉象……的确有点虚，但好像没什么大事。”
朱常洵一听，连忙说。
“听见没，听见没，太医都说我虚，虚得很！”
“这肝，是肯定动不得的。”
赵凡在一旁看着觉得好笑，这福王果然是历史上那个有名的糊涂王爷。
他开口说。
“福王殿下，其实捐一部分肝，不会有生命危险。”
“在我知道的医理中，肝能自己长，切掉一部分后，还能长回来。”
“至于眼睛，也只需要一层很薄的眼角膜，对看东西影响不大。”
朱常洵哪里肯信这些。
“赵先生别骗我，这开膛破肚，拿肝挖眼的，不是闹着玩的。”
“我，我上有老母，下有老婆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他们怎么办？”
他开始说软话。
朱元璋听得不耐烦了。
“少在这儿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
“咱也不逼你，你要真不愿意，就算了。”
“只是，你当皇上的弟弟，吃朝廷的，用百姓的，国家有难，你爹生病，你却不想着分担，只顾自己。”
“这样的亲戚，留着有什么用？”
他语气变冷，殿里气氛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