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公子!”沈琼华急急唤了一声,打断谢南渊即将要脱口而出的话。
沈琼华生怕谢南渊又要说些咄咄逼人的话,在背后拉了拉谢南渊背在身后的大手。
谢南渊神色一动,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沈琼华往旁边挪了挪,从谢南渊身后出来,朝霍璟行了一礼,脸上挂着盈盈的笑。
语气温和有礼却又不失距离道:“霍公子教导阿逸课业数月,阿逸许久未见你,昨日还念叨着你呢。”
温柔的声音拂过耳畔,霍璟下意识露出一抹微笑,应和道:“我也很久没见阿逸,不知他课业如今可还行。”
“若是还有不懂的,我如今差事也已稳定了,若是有需要,我亦可以指导一下阿逸的课业。”
“他……额……”沈琼华正要开口说几句客气话,就感觉到一道幽怨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沈琼华心中一跳,话到嘴边立刻便转了一个弯,道:“那小子还是老样子,没有人看着立刻就原形毕露了,不过如今他如愿习了武,将来想要从军,这花在课业上的时间就愈发少了。”
这便是委婉的拒绝了。
但沈琼华话说得漂亮,被拒绝的人也不会觉得难看。
霍璟颔首,道:“阿逸喜爱习武,心思不在科举上,走上这条路是迟早的事,这倒是有所预料,战场凶险,该给他找个好的武师傅才是。”
谢南渊听见这话,下意识冷嗤了一声。
这种事情自有他这个嫡亲的姐夫操心,何须霍璟多言。
他早就安排好了。
谢南渊正想开口怼回去,就听身旁的女人急急道:“霍公子说的是。”
沈琼华离谢南渊极近,旁听或许没有听见那声冷嗤,沈琼华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知晓若是再不走,旁边这男人还不知道会口出什么狂言,于是连忙又朝霍璟行了一礼。
道:“今日天色已晚,我们也不叨唠霍公子了,也该回去了,就此别过,待过几日,等阿逸得了空闲,我定让他上门拜访霍公子。”
说完,也来不及看霍璟的反应,便匆匆拉着谢南渊走了。
若是再不走,这人指不定要干出什么事来。
沈琼华与谢南渊走了,洛希瑶与傅琛却没有跟上来。
一来,二人的马车与谢南渊的马不在一处。
这二来,傅琛与霍璟是同窗好友,这样的情况下,自然是要安慰一番的。
至于洛希瑶,她完全是不敢这个时候跟上去触谢南渊的霉头,这才老老实实的跟在傅琛身边,没有跟上去碍某人的眼。
沈琼华拉着谢南渊的衣袖在人群中穿梭。
沈琼华在前,谢南渊在后。
一开始谢南渊还心中憋闷恼怒,醋意无处可发,可渐渐的,也不知是这微凉的晚风吹散了他身上的燥郁,还是他本就心胸宽广。
总之,看着前面那道娇小却费力拉扯着他的身影,谢南渊心中的恼怒与醋意竟渐渐消散了。
甚至……被人拉着往前走,还有些享受。
当然,前提是拉着他的这个人是沈琼华。
于是,街道上就出现了这么一副诡异的画面。
粉蓝色衣裙的少女,头戴白色帷帽,脚步匆匆地在人群中穿梭,左手拎着一盏花灯,右手拉着一个相貌俊朗的年轻男子。
男子任由女子拉着,薄唇微勾,脸上挂着璀璨的笑容,一双黑眸直勾勾地盯着那道粉蓝色背影,由内而外的愉悦倾泻而出。
时下男女大防还是有些严格的,如这般明目张胆牵着手走的,即便是已经定下亲事,也有些出阁了。
因此,二人引来了一些百姓的侧目。
沈琼华匆匆赶路,没注意到那些奇异的目光,至于谢南渊……他将这视为了他荣耀的象征,不屑也不想遮掩。
天色有些晚,街道上的人少了一些,因此,沈琼华与谢南渊没走多久就到了那棵拴着马的树下。
沈琼华猛地停住脚步,松开谢南渊的手,转身便要翻账,“谢南渊,你真是太……”
话还未说完,就被谢南渊给抱了个满怀。
一个动作便让沈琼华慌乱不已,将憋了一路的话被抛之脑后了。
沈琼华有些慌乱地看了四周一眼。
此处虽离热闹的主道不远,是个小巷,但也有许多逛累了的百姓会来此处稍作歇息。
幸而如今时辰已晚,人群散了不少,此处也只有零星二人,又加之天色昏暗,隔得有些距离,视线朦胧不清,这才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可这大庭广众之下拥抱的的举动,还是将沈琼华唬了一跳。
沈琼华一边挣扎想要从谢南渊怀出来,一边压低声音道:“谢南渊!你疯了!你也不看看这是在哪,快将我放开!”
“赶紧的!你看,那有人在看着我们!”
沈琼华本以为这样说,谢南渊就能将她放开了,哪知这人耍起了无赖,愈发抱紧了沈琼华。
语气重颇有种不管不顾的架势,“不放!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免得总有人不自量力想要与我抢你。”
沈琼华闻言,差点气了个仰倒。
这个不要脸的泼皮无赖!
他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若是被人看见她大庭广众之下与他搂搂抱抱,她还怎么有脸见人。
“谢南渊,你赶紧放开我!”沈琼华咬牙切齿道。
男人依旧不为所动。
沈琼华只能使出最后一招,“谢……谢南渊……你抱得太紧了,我要喘不上气了……”
这一招果然有用,谢南渊立即便放松了对沈琼华的桎梏,沈琼华顺势推开了他。
气得扬起手就想打他,“你怎么这么小心眼,我与霍公子该说清的早就说清了,不过是碰到了打个招呼,你至于要这么阴阳怪气的吗?”
“方才你弄得大家多尴尬啊!”
一会儿两情相悦,美满幸福的,一会儿保媒,祝愿人家霍璟早日成婚的。
在场之人都不是傻子,打量谁听不出来似的。
若不是她及时制止了,她都不敢想这人嘴里还会吐出什么话。
显然这个‘大家’中,有人是不觉得尴尬的。
不仅不觉得尴尬,还格外理直气壮,甚至振振有词道:“有什么尴尬的?谁让他一直觊觎你!你都与我定下婚约了,他还不死心!”
沈琼华简直要被气笑了,她觉得谢南渊就是在无理取闹。
“谁不死心了?人家霍公子在你开口前,根本就没有与我说话!”
谢南渊冷哼道:“我若是不开口,你们可不就说上话了。”
沈琼华:“……”
此人根本不可理喻!
“你这是不讲道理!”沈琼华气得跺脚道。
“这就不讲道理了?我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不讲道理!”
说着,谢南渊直接上前,攥住沈琼华的手,弯腰低头钻进了沈琼华的帷帽中,在她细嫩的面颊上狠狠亲了一口。
沈琼华瞪圆了眼睛。
这人!这人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钻进帷帽中亲她!
沈琼华下意识就想去看周围人的反应,却被谢南渊钳制住了下巴。
花灯分外昏黄模糊的光线透过白纱映在谢南渊漆黑的眼眸中,沈琼华沉浸在其中,看见了数不尽的炽热与欢喜。
她微微一怔,便看见那双亮堂堂的眼睛缓缓靠近,一个炙热又绵长的吻落了下来,与红唇相触。
嘴唇发麻,大脑迷迷糊糊之际,她好似听见了一声极度愉悦的笑声,带着一丝暗哑,“沈琼华,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