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万里扭头，赵羿眼睛和嘴角都眯成一条友善的弧线。
可程万里却怎么也感受不到友善，反而觉得背脊发凉。
“让本王看看！”
赵羿随口说了一句，也不理会程万里，直接从程万里手中拿走画。
“王爷，这……”
“这怎么了？这是陆掌司的画，本王看不得？”
程万里伸手想要取回，赵羿回头瞪圆了眼睛，语气不善地问道。
程万里嘴角抽了抽，挤出一抹逢迎的笑容：“看得！王爷自然看得！”
赵羿摊开画，装模作样地欣赏了起来。
“这画不错，线条丰富，意境深远。”
“应该是苏孝年巅峰时期的佳作！”
“想不到陆掌司这里，竟然藏着这么好的画！”
说着，赵羿看向陆归，神情振奋道：“陆掌司，两日后便是我三皇兄的寿诞。”
“我三皇兄向来喜欢舞文弄墨，我正愁不知道送什么给他。”
“这幅画再好不过了！”
“陆掌司可否割爱于我？”
“要多少钱，你尽快开口！”
陆归还没开口，程万里就急了：“王爷，这幅画陆掌司已经许给我了，我昨日刚答应朋友，要拿这幅画给他鉴赏。”
“要不这样，这幅画我先拿回去给我朋友鉴赏后，再送到您府上，如何？”
赵羿蹙眉斜睨了程万里一眼，然后看向陆归：“陆掌司，你把画许给程大人了？”
“呃……”陆归沉吟了一下，歉意道：“我失忆了，之前的事情记不得了。”
“程大人，这就是你一面之词了！”赵羿看向程万里，挑了挑眉。
程万里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王爷，这种事我岂会撒谎！”
“谁知道呢！”赵羿直接怼了一句，程万里脸色十分难看。
赵羿见状，按捺住心中的笑意，抿了抿嘴，“算了算了，既然你都说了，那我就给你一个面子吧。”
闻言，程万里面色一喜，立刻朝赵羿拱手：“下官多谢王爷！”
赵羿点了点头，说出了一句让程万里大跌眼镜的话：“这样吧，你回去带着你的朋友到本王府上。”
“距离三皇兄寿诞还有两日。”
“这两日，你朋友可以尽情在本王府上鉴赏。”
“本王这么做够意思了吧。”
程万里整个人僵在原地，心头闷了一下，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这是被狠狠调戏了一下。
若是以往，程万里可能就让给赵羿了。
可眼下，这幅画关系到他家人的安危，程万里咬了咬牙，朝赵羿拱手道：“王爷，实不相瞒，这幅画我已经答应卖给朋友了。”
“而且订金都收了。”
“我这次打算先拿给他看一下，等陆掌司恢复记忆，拿回画再交给他。”
“您把画拿走，我不好交代啊！”
顿了顿，程万里又道：“要不，您看这样行不行，您把这张画给我，我重新找一张名家大作送给您，作为三皇子寿诞的贺礼。”
“程大人，你刚刚还说让朋友鉴赏，现在转口就说要卖了，你这心眼可真够多的啊！”
赵羿调侃了一句后，直接把画收了起来，看向陆归：“陆掌司，你决定吧。”
“这画你是要给程大人，还是要给我？”
赵羿都这么问了，程万里也只能看向陆归。
陆归皱起眉头，露出一抹左右为难的神情。
纠结许久后，他看向程万里，一脸歉意：“程大人，实在很抱歉，王爷救过我的命，他都开口了，这幅画自当送给王爷。”
“我这还有些其他的画，你要看得上，尽管拿去。”
陆归的话，让程万里心中一沉。
程万里也不是什么优柔寡断，多愁善感之人。
既然局面已经无法改变，他也只能接受，并且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摆在他面前，有两条路。
一条是去擎王府把画偷出来。
另一条就是毒杀陆归。
眼下不是做这两件事的时机，程万里只能客套几句后，告辞离开。
目送程万里离开后，陆归叹了口气，问道：“程万里可是郭锡的人？”
赵羿暗自琢磨了一下，摇头道：“我觉得程万里应该不是郭锡的人。”
“之前郭锡曾被抓进过玄影司。”
“若程万里是郭锡的人，应该不会袖手旁观。”
“我猜，程万里要么是被抓住把柄，要么是被收买。”
陆归眼珠转向赵羿，“那我要不要把他拿下？”
“不用！”赵羿摇了摇头，“我还得靠他，让郭锡相信，这幅画不是我故意送出去的。”
“对了！”赵羿收回目光，转身面对陆归，“程万里若是走投无路，可能会对你下手，你自己要小心。”
“我会注意的。”
“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你派人来通知我！”
“王爷慢走！”
赵羿和谢平离开后，严川迫不及待问道：“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大人他……”
“程万里已经不是自己人了！”
……
程万里回到自己的班房，在书案前，不停地踱步。
他的脸色十分阴沉，眉宇间的愁色浓得化不开。
郭锡只给他两天的时间。
眼下，画被赵羿拿走。
想要去偷，只有入夜才能行动。
可王府那么大，又戒备森严，画放在哪都不知道，偷也未必能够偷得到。
程万里忽然停住，凝重的脸庞上，闪过一抹狠绝的寒光。
他从衣袋里掏出郭锡给他的那包毒药。
比起偷画，毒杀陆归的机会更大一些。
程万里本不想对陆归下手。
可现在，实在没有办法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程万里出了一趟衙门，去买了一些补品回来。
在班房坐了小半个时辰后，程万里拎着补品再次来到了陆归的院落。
“程大人，你怎么又来了？”严川已经知道程万里的底细，这次见到，态度明显没有上次那么热情，反而多了一丝戒备。
程万里扬了扬手上的补品，笑着说道：“我给陆掌司买了一些补品补补身子。”
说完，程万里眼睛瞄了一眼放在桌上正冒着热气的汤药，心思一凝，立刻把手上的补品递给了严川。
等严川接过去后，程万里端起桌上的汤药，假装帮忙道：“这汤药是给陆掌司的吧，我帮你端过去。”
“那就麻烦了。”
程万里趁着严川背对自己的时候，偷偷把毒药倒进汤药里，转身走向了陆归的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