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
曹岩再次大声提醒，然后快步走到传令兵面前，接过急报，回到永兆皇帝身边。
永兆皇帝接过曹岩递上的急报，沉着脸看了起来。
大殿内噤若寒蝉，落针可闻。
获虏之前被大雍打怕了，已经二十几年未曾犯边。
这次不声不响就举十万大军不宣而战，显然不是简单的骚扰。
北翼刚刚消停下来，获虏这边又起战火。
文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无奈。
他们自然是希望天下太平，才能一展抱负。
而武官这边就比较微妙了。
朝中武官想要升官，必须要靠战功。
可天下若是太平，便没有立功的机会。
所以，听闻获虏犯边，不少武官暗暗流露出跃跃欲试的兴奋之色。
永兆皇帝看完，把急报递给了曹岩，目光看向大殿的文武百官，威严的脸庞上，透着一股子怒意。
祭奠大典临近，本是他宣扬自己功绩的时候。
获虏在这个时候犯边，可以说扫了永兆皇帝的兴。
“急报上说，获虏大王子乌苏烈亲率十万大军，无缘无故犯我大雍边境。”
“众卿以为该如何应对？”
“陛下。”兵部尚书周明毅率先站了出来：“获虏胆敢犯边，我大雍绝不姑息，必以我大雍铁血雄狮回击获虏。”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周尚书说得对！”武官队列里走出一个四十多岁中年人，朝永兆皇帝抱拳。
“末将李剑春愿领兵前往西北，迎击获虏！”
话落，武官队列，又站出来几个人，纷纷主动请缨。
大雍如今国力强盛，兵强马壮，外敌入侵，自然不惧一战。
面对一边倒的主战之声，永兆皇帝点了点头，看向文官队列。
“两位宰辅有什么看法？”
左相周匀甫率先出声：“臣也主张迎战。”
“不过，此次获虏出兵十万，不容小觑，臣以为应当派一位经验丰富，老成持重的将军出征！”
沈敬林随即附和道：“臣觉得左相说得极是，获虏虽是蛮夷，但悍不畏死，不可小觑。”
周匀甫和沈敬林对永兆皇帝十分了解。
永兆皇帝对于自己的功绩很在乎，直接体现在各种战事上。
相比于风头正盛的年轻将领，永兆皇帝更喜欢用老将。
所以，两位宰辅自是顺着永兆皇帝的心意去说。
永兆皇帝目光偏向武官队列，手落在龙椅的扶手上，手指不断地敲击着。
武官队列最前面，裴天麟和裴玉宗父子扣手而立，目光看着地面，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置身事外的模样。
论起打仗，大雍王朝无人能跟裴玉宗相提并论。
可裴玉宗让永兆皇帝十分忌惮。
他若手握兵权，朝中还有谁可以跟他抗衡。
所以，永兆皇帝绝对不会再用裴玉宗。
“鲁泰将军。”永兆皇帝把目光转向裴玉宗身边的鲁泰。
“臣在！”鲁泰站了出来。
“你可愿领兵出征，迎击获虏十万大军？”永兆皇帝大声问道。
鲁泰愣了一下，赶紧回道：“臣自是愿意。”
“可臣还要负责祭奠大典的守备，脱不开身啊！”
永兆皇帝扬了扬手：“祭奠大典的守备我会另找他人，你就安心出征吧！”
“臣遵旨！”鲁泰声如洪钟。
比起祭奠大典守备，鲁泰当然更喜欢上阵杀敌，积攒军功。
“陛下，祭奠大典的守备交由谁来接手？”永兆皇帝敲定人选后，周匀甫当即问道。
永兆皇帝眯了眯眼睛，思考了起来。
皇陵在东南方向，鲁泰离开，最适合的人选应该是京卫营东营和南营。
似是想到什么，永兆皇帝看向周匀甫，问道：“对了，朕记得东营统领陈啸忠回家奔丧，现在回来了吗？”
“还没！”周匀甫如实回答。
永兆皇帝微微颔首后，朗声道：“既然如此，那祭奠大典外围的守备就交由南营的熊辉负责。”
“是！”
……
获虏犯边的消息很快传遍大街小巷。
所有人都在痛斥获虏蛮夷贼心不死，妄图大雍领土。
酒楼茶肆坐满了指点江山的人。
他们不在朝堂，却不妨碍他们操着文武百官的心，替大雍出着各种主意。
这一天，整个京城都处在一种高亢的氛围中。
夜幕降临，花溪街听泉茶楼。
一身便服的程万里走进茶楼，看到满堂的客人，微微蹙眉。
自从陆归恢复记忆后，程万里便没再去过玄影司。
他偷画的事情，陆归肯定知道，玄影司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这几日，郭锡让他在这家茶楼等待消息，程万里白天躲起来，晚上便来这里等待。
本来听泉茶楼还算清静，可今日……
程万里摇了摇头，直接上楼去自己的雅间。
刚推开门，程万里身子本能地一紧，等看清楚雅间里的人，程万里立刻左右看了看过道，快速进门，把门关上。
屋内两人，段超手持宝剑，双手抱胸立于郭锡身后。
郭锡一袭青衣，坐在茶桌前，气定神闲，目光望向窗外，就如一位寻常的公子哥一样，完全看不出是个逆贼。
程万里定了定神，来到茶桌前，开门见山：“你何时放了我的家人？”
郭锡收回目光，看向程万里，淡淡一笑：“程大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答应我的事情并没有做到。”
程万里眸光一沉，咬了咬牙，问道：“你还要我做什么？”
郭锡倒了一杯茶，放在了对面的桌上，对着程万里虚邀后，说道：“程大人坐下来喝杯茶，我们慢慢谈。”
程万里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把茶杯放下。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郭锡点了点头，随即眸光精亮起来，“程大人快人快语，那我就直说了。”
“我希望程大人为我效力！”
程万里眉头拧在了一起，毫不犹豫道：“我绝不会跟你一起谋反！”
“程大人别急着拒绝。”郭锡依旧面不改色，“我先帮你分析一下处境。”
“你身为玄影司的人，可暗中却帮着四皇子做事。”
“但就这一点，你已经没有什么选择。”
“更别说，你在陆归面前已经暴露，现在根本无路可走。”
程万里眸中绽放寒芒，咬牙切齿：“你威胁我！”
“嗯！”郭锡轻描淡写地承认后，伸手指了指窗外，“你看看斜对面那个面摊。”
程万里一脸狐疑，但还是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左右看了看，很快便把目光锁定在右边斜对面的面摊。
看到自己的妻子和一对儿女坐在摊位上吃面，程万里瞬间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