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轻响，五宝的小肉掌拍在秦毅手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秦毅猛地一怔，瞳孔微缩，低头看向还不到自己腰高的儿子：\"儿子，你咋能打我呢？\"他下意识揉了揉手背，却不见半分怒意。
五宝挺直了小腰板，小手攥成拳头抵在腰间。
他仰起圆润的小脸，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秦毅：\"妈咪说，\"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咬得极重，\"不可以让别人说爹地不好，\"突然踮起脚尖，\"爹地自己也不行！\"
秦毅喉结上下滚动，缓缓蹲下身来。
他粗糙的大手在空中悬了片刻，最终轻轻落在五宝肩上：\"那，那······\"声音卡在喉咙里，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抓了抓后脑的短发，\"我确实还不如你干爹会照顾你······\"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他垂下眼帘，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翳：\"年轻的时候也没照顾好你妈咪。\"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五宝的衣角边，\"如果，如果现在是你干妈有了像你这么大的小孩，我相信你干爹会做的比我更好！\"
五宝突然伸出小手，捧住秦毅的脸。
稚嫩的手指还带着奶香，笨拙地擦过父亲微红的眼眶：\"可他是干爹，\"奶声奶气的声线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不是爹地~\"
秦毅整个人僵在原地，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妈咪说了，\"五宝把额头抵上秦毅的，鼻尖蹭着鼻尖，\"爹地只有一个~\"小手拍拍自己圆鼓鼓的胸脯，\"五宝知道的！\"
秦毅闻言，眼眶忽而发涩。
乔楚覃和苏怡笙的脚步同时一顿，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苏怡笙下意识抓住了乔楚覃的袖口，后者则微微眯起了眼睛。
\"五宝，\"苏怡笙往前探了探身子，耳边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你把你爹地打哭了吗？\"她的目光在父子俩之间来回打量。
阳光下，一个鲜明的对比映入眼帘：五宝站得笔直，小小的一只却显得格外的威严；而秦毅高大的身影此刻蜷缩成一团，连带着肩膀都塌了下来。
五宝立即摇头，小手摆得飞快：\"我没有~\"
秦毅抬眼看了看两人，突然一把将五宝搂进怀里。
\"你俩再谈会恋爱，\"声音有些发闷，\"我抱着我儿子哭一会儿~\"
\"啊？\"
秦毅猛地抬头，眼眶里还蓄着泪水：\"啊什么啊？\"他用手背抹了把脸，\"你没儿子，你怎么会懂？\"说着又把脸埋进五宝的颈窝，\"我儿子怎么这么会说话呜呜呜呜！\"
乔楚覃侧身挪了一步，他歪着头，试图看清秦毅的表情：\"我的天，\"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你真哭啊？给五宝说哭了嗷？\"
五宝从父亲怀里费力地钻出半个脑袋，小脸被挤得鼓鼓的。
他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学着柯瑞的样子，在秦毅背上轻轻拍打。
\"爹地，\"五宝眨着大眼睛，声音软软的，\"你怎么真的也很爱哭啊！\"
乔楚覃在身后憋不住笑出了声，苏怡笙迅速伸手捂住他的嘴。
\"嘘~\"她压低声音，眼睛却弯成了月牙，\"别打扰毅哥汹涌澎湃的父爱时刻～\"
她另一只手已经悄悄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随着\"咻\"的提示音，视频瞬间发送给了柯瑞。
乔楚覃双臂交叉站在一旁，眉头微蹙：\"我以后...\"他顿了顿，喉结上下滚动，\"该不会也变成这样吧？\"
苏怡笙闻言斜睨他一眼，唇角扬起戏谑的弧度：\"你以前也抱着我哭来着～\"
\"那不一样。\"乔楚覃摸了摸鼻尖，耳根微微发红，\"抱着媳妇哭和抱着闺女哭能一样吗？\"他突然提高音量，\"再说了，那次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我哪有？”
“明明就有~”
那年乔楚覃被禁赛，网上铺天盖地都是他的负面新闻，真真假假的消息层出不穷。
\"刘指为你申请了封训的名额，明天出发。\"秦毅站在宿舍门口，手里捏着一纸通知。
乔楚覃从被窝里支起身，将手中刚念完的检讨揉成一团，随手扔进垃圾桶。
\"不去。\"他语气生硬，声音沙哑。
秦毅眉头紧锁：\"这还能你说不去就不去？\"
\"不打了还不行吗？\"乔楚覃猛地坐直，床板发出\"咯吱\"一声，\"累死累活，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我干脆回家算了！\"
祁加猛地踹开宿舍门，木门撞在墙上发出\"砰\"的巨响。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抬腿就给了乔楚覃小腿一脚：\"摔球拍还摔出脾气了？刘指熬夜写申请，你倒摆上谱了？\"
乔楚覃迅速翻身躲开，抄起枕头横在胸前：\"我去干什么？\"他声音拔高了几分，眼眶微微发红，\"反正也上不了正赛！\"
\"你去不去？\"
\"不去！\"
祁加扬手就是一记爆栗，重重敲在乔楚覃后脑勺上：\"我出去比个赛的功夫，你小子翅膀硬了是吧？我叫不动你是不是？\"
乔楚覃猛地站直身子，铁架床被撞得\"哐当\"一声巨响。
他一把将枕头甩在地上，声音里带着几分嘶哑：\"行啊！不就是双打吗？你说，又想让我跟谁搭？\"
话音未落，宿舍突然陷入死寂。
秦毅默默俯身，捡起那个被扔在地上的枕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枕套上绣着的队徽。
祁加双手重重地叉在腰上，指节都泛着白：\"你有种把这话当着燕文的面再说一遍？\"他向前逼近一步，鞋尖几乎踩到乔楚覃的拖鞋，\"秦指、关指倾注在你身上的心血，就为了让你打个双打？燕文手臂伤成那样还一个人扛了多少场比赛？乔楚覃·····\"
他突然暴喝一声：\"给我站直了！\"
乔楚覃下意识挺直腰背，喉结滚动了一下。
祁加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你不打是吧？\"他猛地拍向身旁的衣柜，震得门板\"哐当\"作响，\"行！那苏怡笙的混双名额也一起撤了！现在除了你俩的混双积分够，队里还有谁够？明年奥运的混双金牌，送给日本还是韩国？还是让笙笙拖着个半吊子搭档，在场上被人当活靶子打？嗯？\"
乔楚覃死死咬住腮帮子，下唇抿得发白。
他垂着头，额前的碎发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整个人像根绷到极致的弦。
\"我手把手带了你多少年？燕文和李欣为你们这帮小的操了多少心？\"祁加声音突然哑了，\"现在你说撂挑子就撂挑子，让他那把老骨头去打封闭针，再硬撑一届？再被全网骂一届废物？\"
乔楚覃的眼眶瞬间红了一圈，祁加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往前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