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回到场边,裁判看向苗念,示意是否需要暂停。
苗念摆了摆手,示意继续。
很明显,她在接下来的几个回合中,下蹲和发力动作都有点滞。
冯欢趁机变节奏,用左手快速反挑接她的短球,反胶出球几乎是贴着台面滑走。
庆幸的是,冯欢到底还是年轻气盛,她的失误率也开始增加。
第二局,比分很快追到 6:8。
沪源抬手喊了个暂停,“念念,你的节奏被她反胶完全打乱了。她是双手等强,她肯定研究过你的球路。这意味着你所有的惯性套路都没了用。不变不行了!不变越打你就越被动!把第二局撕下来!”
苗念抿住唇。
“你现在不是打球,是在追,她跑,你追。你得让她来追你。”苏怡笙语速极快,“你把发球撕回主动,勾手,变线用起来。不要去想开场前的那些固定技战术,就多让那球到中远台,迫她快速转换。她的反胶在中远台会削弱速度优势。”
苗念盯着苏怡笙的眼睛,微微颔首。
“咱手短,腿还短吗?她才多高,你就跟她打中远台!”
苏怡笙一句,让北西几人都听笑了。
苗念舔了舔下唇,抻了抻腰,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声。“好!”
“哎,对,吼出来!咱不怕她!”
“你的腰肌还痛吗?”
苗念垂眸,手伸到后腰,果断的撕下一片已经皱折的肌贴。
重新上场,苗念的发球重心明显下沉,站位靠前,连续两记奔球迫使对方退到远台。
她突然变线,一记高吊弧圈拉到对方正手大角。小女孩虽然反胶接住,但球速慢了半拍,苗念抓住机会快撕,将节奏压回自己手里。
比分从6:8一路追到,10:8!
苗念在局点时发了一个反手防守性下旋,诱使对方挑高球。
她正手闪躲扣杀,球如炮弹般砸在对方台面。
第二局,11:7,苗念扳回一分。
第三局,小女孩显然调整了策略。
她开始多用左右手转换后的短球,迫使苗念频繁小步移动。
两人比分咬得极紧,从 6:6 到 9:9,场上每一颗球都伴随观众的屏息。
9:9,苗念接到对方反手反挑,直接反手加力撕到对方反胶拍侧,球被挡回但稍高。
她跨半步,正手快冲到反手大角,对手措手不及,反拉失误。
10:9,局点。
“ya!”苗念握拳高呼了一声,深吸一口气,发了一个奔球到对方腰侧,迫使对方犹豫左右手转换。
那一瞬间的迟疑,让苗念抢到时间完成正手大力拉,球擦边入界。第三局,11:9,总比分追成 2:1。
第四局,冯欢追回一分。
总比分2:2!
决胜局的空气紧绷到极点,双方便是发球接发都带着试探,没人轻易冒进。
老官指看出端倪,“念念犟,就没用过勾手是不是?”
“打完全锦后,是亚运的模拟资格赛。男单那边的名单还没有定,苗念不想太早暴露郝友其的打法。之前沪源就打过小其的主意···”
老官指点了点头,“前两天听说,想选多一个候补。但是一轮游,积分不够?”
“嗯!”苏怡笙叹了口气,“褚寅后期冲劲儿不够,一直打不出来。”
“那是挺麻烦的了。”
比分 5:5。
苗念在一个长球对拉中故意加了点旋,反胶虽能削去部分旋转,但球速没来得及提到最高,被她快撕反压。
她在正手位连拉三板弧圈,每一板的弧度和速度都在递增,迫使冯欢一步步退到台角。
8:6时,苏怡笙在场边指了一个斜角手势。
苗念领会,发球后反手快撕到对方正手大角,随后正手跨步力劈中路。
这对双手持拍的对手是个陷阱,因为她在中路要多一瞬判断,球已飞走。
10:8,赛点。
苗念站在发球线后,呼吸沉稳得像一块压在胸口的石头。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一凛,手腕轻巧一勾。
侧旋发球,直奔对方反手底线!
球落地瞬间弹起,略带弧度,不偏不倚,正中死角。
对方冯欢迅速回位,右手反拉,球稍高,却不够稳定。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 苗念如一道撕裂空气的长鞭,身体前倾、重心下沉,右臂猛然爆发!
一记倒地爆冲!球速快得几乎带出破空声,狠狠砸向台前,旋转强烈,角度刁钻!
冯欢的反胶没能吃住球,球拍一抖,竟被直接抽飞出去!
“砰!”一声闷响。
比赛结束!
比分——3:2。
北西队,赢了!
观众席瞬间沸腾,掌声如潮水般涌来,震耳欲聋,仿佛要把整个场馆掀翻。灯光洒在苗念身上,汗水顺着她微颤的下颌滑落,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刚刚搏斗完的猎豹。
但她没有立刻欢呼,也没有跳起来嘶吼。
她只是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场边——
苏怡笙站着,微微弯腰,手搭在膝上,眼神温柔得能融化冰川;
老官指站在她身旁,双手插兜,嘴角扬起,眼角却泛着不易察觉的湿润。
苗念笑了,那是一种从心底浮起的释然,带着疲惫,也带着骄傲。
她转身走向对手,伸出手,声音不大,却清晰有力:
“你真的有点厉害。”
冯欢怔了一下,眼中不服的火焰还未熄灭,但已悄然混入一丝敬意。
她握上苗念的手,语气稚嫩却真诚:“你也是。”
邓楚姝、方梓和桦桦早已冲进场内,三人扑上来,一把将苗念抱住,又跳又喊,声音几乎要穿透屋顶:
“太棒了!!!我们赢了!!!”
老官指站在人群中央,没说话,只是看着这群孩子,眼里全是欣慰,眼角微微泛红,喉结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句低语:
“谢谢你们这群小妮儿……给了我一个很棒的结束。”
苏怡笙侧过头,望着他,声音轻得像风:“还会有下一场吗?”
老官指轻轻摇头,笑容温和:“最后一次正赛啦,以后就退休喽~”
他伸手,一如往常揉了揉苏怡笙的头发,动作熟稔又亲昵:“我这辈子还是很有成绩的——有苏怡笙作为我的开山弟子,我老官很骄傲;有苗念这样的关门弟子,我很欣慰。”
苏怡笙眼眶一热,嘴上却嘟囔着:“你说话招人烦~”
“小时候路都分不清的小妮儿,现在是大朋友啦!”老官指笑着摇头,“有之之,还有自己的小徒弟了,我很安心。”
他说这话时,眼神柔软得像月光下的湖面,藏着不舍,也藏着满足。
这一刻,不是终点,而是传承的起点。
他们用汗水写下了属于自己的名字,也将未来,轻轻托付给了下一个奔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