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凝成霜屑，尹晨夕的高周波剑鞘上结出冰花。
山径上的夜露在黑袍拂过时凝成冰珠，尹晨夕嗅着空气中愈发浓郁的冰莲气息，足尖点在石灯笼上的动作突然凝滞。百丈外的溪流转折处，万千萤火正绕着灵气漩涡流转，将盘坐少女的身影镀成玉色。
她循着灵气乱流追至溪畔时，正见姚夭悬浮在离地三尺的虚空，三千青丝浸染着月华银辉。
“竟是顿悟......”她剑指抹过眉心，神识窥见少女灵台绽放的十二道青蓝。溪水倒卷形成的灵气茧内，无数道韵符文正与姚夭额间冰莲交相辉映。
尹晨夕翻掌祭出九枚玉玦，阴阳剑气在方圆十丈织就剑阵为其护法。她褪下黑袍铺在青石，抱剑而立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
寅时的山风格外凛冽，姚夭周身灵气漩涡却愈发暴烈。最浓重的黑暗降临刹那，姚夭额间冰莲突然迸发清辉。
姚夭吐出的第一口浊气化作白鹤直冲云霄，——少女座下的天然蒲团正在蜕变成冰玉莲台，逸散的先天道韵引得百里内的灵气躁动。
“铮！”
剑鸣惊破晨雾，姚夭周身灵茧应声碎裂。尹晨夕收剑入鞘的瞬间，瞥见少女眸中流转的暖玉光华，甚有神采。
待灵雾散尽，姚夭望着溪水中熟悉而又陌生的倒影怔忡时，忽听得身后传来枯枝脆响。
“......晨夕？”转身时发梢未化的冰晶簌簌坠落。姚夭望着三丈外黑袍女子肩头的夜露，这才惊觉自己竟在野外入定了大半夜，“你何时......”
来的？
“亥时一刻。”尹晨夕弹指收起结界符箓，“见你许久未归，便来寻你，却瞧见你在顿悟，便为你护法。”
“那个......多谢。”
“无需多言，不过，你该去沐浴一下了。”
姚夭顺着尹晨夕的目光低头，月光恰好穿透她沾着露水的衣襟。
粘稠的黑色胶质正沿着衣褶缓慢滑落，在青石上拖拽出暗红纹路。她突然嗅到某种腐烂混着铁锈的腥气，喉间翻涌的酸涩感让她捂住嘴后退半步，脚尖踢碎了凝结在草叶上的冰晶。
“污秽啊！好脏！”
尚未完全吸收的先天道韵在灵台震颤，记忆如倒流的溪水般回溯——夜间顿悟时经脉被磅礴灵气反复冲刷，竟将体内的杂质尽数排出。
怪不得她觉得神清气爽呢，原来都流身上来了！
“我的衣服！”
话音未落，姚夭耳尖已红得能滴出血珠。还没等晨夕继续开口，她终于踉跄着冲向山道，足尖点过的石阶绽开冰莲，直奔宿舍浴池。
“此时去灵泉最好。”尹晨夕的声音裹着剑气追来，“经脉扩张，正好可以利用修炼稳固。”
姚夭撞开楠木门时，发间冰晶正簌簌落进颈窝。她抖着手扯断被浊气腐蚀的束腰，鲛绡外衫褪到臂弯时竟粘着蜕皮似的黑色粘膜。
铜镜里映出她后背蜿蜒的污痕，像是有人用蘸满墨汁的笔尖顺着脊柱勾画符咒。
“哇，脏死了脏死了！我快受不了了呜呜呜！”
魅惑少女呜咽道，她有那么些许一丢丢的洁癖，最讨厌身上黏黏糊糊腻腻歪歪的感觉。
“哗啦——”
当她赤足踏入汉白玉砌成的浴池，充满灵气的活水泉眼同时喷涌。
掺着月见草汁的温泉撞上污秽，蒸腾起紫红色烟雾。姚夭将整个人沉入水底，看见墨色浊流如活物般缠绕着脚踝，发丝间游出细小的银鱼争相啃食杂质。
实际上是她在用神念取代手掌来清洗污秽。
虽说用清新咒也能去除干净，但前面也说了姚夭她有小洁癖，若不真洗上个热水澡，她得膈应上好几天。
“啊，舒服了～”
而且，尹晨夕当然也清楚这件事，所以才叫姚夭来灵泉沐浴。
水面突然传来细碎爆裂声。她轻快地浮上来，发现胸前凝结的污垢正在溶解，露出底下新雪般莹润的肌肤。
哼哼，果然，洗完澡后的她，还是那个清新脱俗媚态横生的大美人！
尹晨夕踏入雾霭时，姚夭正闭目运转着运气心经。活泉灵气在灵诀牵引下结成环状，裹着她新雪般的肩头流转不息。
氤氲水雾里，黑袍女子垂落的剑穗扫过白玉阶，竟未惊动池中翻涌的灵气涡流。
“晨夕......”姚夭忽觉后颈传来暖意，缭绕的冰灵气里混入一缕阴阳剑意。她慌忙捏诀召出冰晶帘幕，却被两根裹着剑气的手指轻轻点散。
“督脉第七节仍有浊气淤积。”尹晨夕的嗓音比平日低沉三分，她并指为剑，蘸着月见草凝露划过少女蝴蝶骨，“放松灵台。”
姚夭的惊呼卡在喉间，尹晨夕的剑气正沿着她脊骨细细描摹，酥麻痒意传来，叫她面红耳赤。
本该刺骨的寒意却在触及新生肌肤时化作春雨，蛰伏在窍穴里的道韵竟自发追逐着剑指游走。当剑纹绘至腰窝时，池底突然浮起万千幻晶莲盏，如梦似幻，将二人身影折射成重叠的星图。
“晨夕你......”姚夭攥住漂来的鲛绡试图遮掩，却见水面倒映着尹晨夕微湿的鸦青色鬓角。那人向来冷冽的眉峰浸在灵雾里，竟显出几分罕见的柔润。
剑修常年握剑的指腹带着薄茧，此刻拭过她肩头未化的冰晶时，却比流云更轻。
“我来帮你搓背，顺道，疏导灵气。”
少女平淡道，好像她只是在公事公办，从未怀有过半点儿私情。
“额，谢谢。”姚夭愣神道，她不太敢回头去看——后者的一双玉手离那不算巍峨的峰峦很是接近。
她不清楚自己的挚友对自己究竟是何态度，但她们之间该亲的也都亲了，不该做的也做了，早就突破了普通朋友之间的界限。
说是挚友，甚至有些自欺欺人的意思呢。
“晨夕你——”
朱唇上传来冰凉触感
黑袍少女一如既往的预判了她的预判，有妖孽般的直觉就是这般犯规，姚夭都拿不到丝毫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