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娜娜扶着若诚，毫不嫌弃地俯身帮她擦了擦脸，轻声问道：
“还好吗？”
“冰......冰之守护......追命......”
刚才还气若游丝的若诚，顿时呼吸平和起来了，只是脸色仍然不是很好看，眼底的疲惫也没有被魔法带走消退多少。
若诚赤红着双眼，移开自己的视线愣愣地盯着乌克娜娜的裙摆，苦涩地笑了笑，说：
“我......”
喉头熟悉的气息再度翻涌，她强忍着那种不适感陡然被再度逼出眼泪。
发麻的四肢逐渐失去知觉，就连身体也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起来。
若诚像是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乌克娜娜身上，艰难道：
“我之前......布一个暗局。”
“暗黑大帝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而我又在几个月前，借着封印的力量，让被捕获的暗黑大弟惨死。”
“想来此时暗黑大帝......应该已经通过我让老兵们故意放出去的几则流言听说了这件事。”
“我现在的情况，也半真半假地传到魔法界中去了。”
她被扶着腰勾住膝窝抱到乌克娜娜的腿上靠着坐好。
因为违抗自己灵魂意志做出的决定，而让大脑出现本能的防御行为，世界看着逐渐远去，就连乌克娜娜的呼吸声都听不清晰了。
自己的心跳声如同擂鼓一般在耳边炸响，若诚眨了眨眼睛，但是眼前的世界还是逐渐黑了下来。
她颤抖着声线，勉强着自己继续说：
“再加上肯豆姬被计划安排着，暂时调离萌学园支援分萌，带队去抵抗暗黑族小队的攻击，不在萌学园，其他长老们也或多或少有事被支开......以暗黑大帝的个性，肯定忍不了的。”
“就算没有因为救欧趴，让我变得虚弱这件事引诱他对我出手，暗黑大帝也会因为上学期末尾我的实力大减，至今没有完全恢复这个原因，很快找上门。”
若诚缓了缓呼吸，但是耳鸣声刺痛着她的双耳，外界的声音也在一瞬间完全消失不见。
但她知道乌克娜娜还在听。
“两个理由同时出现，暗黑大帝不会放过这次良机。他必定会想办法冲击下水道的封印，在我恢复之前，就派人对萌学园，尤其是对我发起一次试探性的攻击。”
“不到鸟尽弓藏的地步，他不会亲自出手，再加上我以往的战绩摆在那儿，所以暗黑族带队的人，必定是他的心腹，或者是暗黑将军，而非以往那些杂鱼。”
“这也是，我们在决战前唯一一次确认暗黑大帝剩余力量的机会......我只是想，逼他认真对我出手，这样......姐姐就可以通过，暗黑小队和我对战时，最后的进退选择，判断出下水道到底还有多少兵力了......”
在若诚故意露出破绽、命悬一线，却又有援军支持的情况下。
他们如果选择继续打，那必然说明暗黑大帝还有不少王牌可以消耗。
若是当即退下，以暗黑族的愚忠脑袋来思考，就是暗黑大帝叮嘱过的要保存有生力量，只做佯攻，之后不久定然会再次反攻。
如果只有一小部分人坚持要留下取若诚性命，那么这次暗黑大帝和若诚的博弈，彼此平局。
“当战役开始，夸克族里的反叛分子也会因为同暗黑族联络，通风报信而露出马脚，到时候盯着那群嫌疑人员的长老们就会传信回到长老会，将那群人以暗黑卧底的罪名一举拿下。就算跑了几个，也能震慑住其余人，让他们安静一阵子。”
暗黑大帝不是什么善待手下人的主子，却拥有那么多死忠的族人。
不像青春热血的萌骑士们，背后还有大贵族们在背后随时等着捅刀子。
“我们脚底下藏着的人有很多的......姐姐......攘外先安内，这次虽然看上去是针对暗黑族的行动，但实际上的目标，是自己人......”
“原本是不必一定以我为饵的，皮卡啾大长老有劝过我。但是姐姐，我是从最底层爬上来的，我很清楚，那些老鼠，才是比暗黑大帝更烦人的家伙，早点抓住他们，我才会安心。”
“未来能信任的战场，只能是萌学园。”
乌拉拉早在若诚干呕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抬手捂住了自己张开的嘴巴，此刻更是连呼吸都一时之间给忘了。
艾格妮丝紧紧攥着乌拉拉的另一只手腕不让她上前，嘴唇绷紧，脸色同样很不好看。
“我......只在乎你，娜娜......”
若诚朝着记忆中乌克娜娜的眼睛的方向，睁着赤红的双眼，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道，
“那条命，我还了......不要再去注意他了......”
“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我自愿的，是我自作主张......是我不听话......那些事，与你......无关......”
若诚感觉不到脸上不属于自己的眼泪，在顺着她的脸颊轮廓滑落。
违背自己的意志，将危险的计划内容和乌克娜娜坦白，将她强行卷入若诚预测不了未来的未知的危险中，已然耗尽若诚全身的力气。
她的脸皮也是麻木的。
就连乌克娜娜抱着她，伏在她的颈窝中，听着她的声音，慢慢从隐忍着流泪到失声痛哭都不知道。
若诚的大脑强行将她的意识暂时剥离身体。
这是以往她在被实验时，在精神崩溃的前一刻，身体对于精神的最后的防护手段，以此来保证若诚自己的理智不会因为痛苦泯灭。
她让，乌克娜娜，主动着，被动涉险。
乌克娜娜，危险。
姐姐......
“怎么会与我无关？”
乌克娜娜发泄着哭了一番之后，情绪平缓下来，她没有起身，仍然保持着刚才的那个动作，喃喃道，
“你做的桩桩件件，又有哪一件事与我无关？”
“若非为了我，你又怎么会留恋这个残酷的世界？”
她的声音轻到就连她自己也听不清，道：
“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