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幽笛心里想着刚才潘部长的话,既然这次的任务是护送某个重要人物去武汉谈判,那么这一路上肯定不太平。
她扫一眼整个车厢,两边的车厢门口站着几个护卫,其他座位上也稀稀拉拉坐着四五个陌生人。潘部长说这里除了她,还有其他特务和保镖,看这几个人表情严肃警惕的样子,应该是那个大人物自带的保镖。
或许是感受到慕幽笛的目光,几个人也朝慕幽笛的方向看过来,他们的表情有些惊讶,因为慕幽笛面生,而且只有一个人,他们不清楚慕幽笛的真实身份。
慕幽笛不再看他们,转头看向窗外,她看似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慢慢掠过的风景,实则全身心戒备,时刻警惕突发事故,这也是一个杀手的本能。
就在慕幽笛离开上海的同时,上海租界区巡捕房正在对上原家死亡的所有尸体进行尸检。
尤其那两个被慕幽笛枪杀的上原広宪的手下,伍智恒嘱咐法医特事特办,尽快将子弹挖出来与藤田惠美的子弹进行对比,决心要把凶手揪出来。
他有预感,那个男人可能就是杀害藤田惠美的凶手。
同时,他心里也很矛盾,因为从宴淩的口中,他知道藤田惠美是日本潜伏在中国的间谍,而且还犯下不小的罪行,这样的下场是她咎由自取。
按说日本间谍被杀对中国而言是好事,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算了,可藤田惠美的身份不仅是间谍,她还是日本财阀的家属,日本领事馆否认了她的间谍身份,对上海政府施压调查死因,还要求严惩凶手,这让伍智恒左右为难。
他驱车去了医院,上原広宪被安排在仁爱医院治疗,虽然已经抢救过来并且脱离了危险,但是如今还没有苏醒过来。
上原広宪的病房被巡捕房和日本派来的专员联合监视。自从他的假身份被捅破后,日本领事馆紧急调查上原広宪的遇害事件,日本方面还要追责,要求巡捕房将上原広宪交给他们处置。
不过巡捕房以治疗和事件仍需调查为理由拖延了假冒上原広宪的处置权。
日本领事馆见巡捕房不肯交人,就另辟蹊径,双方交涉一番后,让上原広宪在仁爱医院治疗,为避免日本人下黑手,巡捕房提议联合监视,这是他们的底线,最后双方达成一致。
伍智恒走进病房,看着昏迷中的上原広宪,无奈地叹口气。
他问医生:“这人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说道:“短则几个小时,长则明后天,手术虽然成功,可子弹穿胸,造成严重的脏器损伤,需要长时间休养。”
伍智恒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等医生离开后,他问监视病房的警员:“这期间周围有什么异动吗?有没有可疑人员靠近病房?”
警员摇摇头,“没有,只有医生护士定时检查换药,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伍智恒最后看了眼上原広宪,准备走出病房。
这时,一个护士推开门,推着车走进来。
护士看到伍智恒和警员,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说道:“病人该换药了。”
这个护士已经为上原広宪换过几次药,因此警员放下戒心,也朝她点点头。
伍智恒跟护士擦身而过,回头看着她的背影,再低头看向她推车里的药,见并无可疑之处,回身走出病房。
他嘱咐手下注意病房巡查,然后就离开了医院。
与此同时,护士推着车走到病床前,她看着病床上的上原広宪,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这个护士就是陆曼,她已经向岛田雄义妥协,答应愿意为他效力,研制出更多杀人于无形的制剂。
而此刻,陆曼弯腰在上原広宪的耳畔低声说道:“我父亲视你为兄弟,还养了慕幽笛十几年,他出事,你却恩将仇报,见死不救,你如今落得这个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
她从托盘中拿起注射器,分别从几瓶药水里摄取一定的剂量,她看了一眼注射器里的药水,晃了晃,然后缓缓将药水注入上原広宪的手臂中。
陆曼冷冷地看着他,轻声说道:“我不杀你,不过......我会让你变成活死人。”
说完,她收拾好托盘上的东西,推着车,转身慢慢走出病房。
上原広宪的眼皮动了动,像是要苏醒过来,可制剂注入身体后开始发挥药效,片刻后,他就像是着了梦魇一样,不管怎么努力都醒不过来。
陆曼前脚刚离开,岛田雄义带着手下匆匆赶来。
他站在病床前,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上原広宪,至今还难以置信,就是眼前这个病恹恹的男人,杀了真正的上原広宪,替代他潜伏在日本领事馆将近三十年!
他这两天一直在忙着收集证据,准备借此反击皇室势力,但由于这件离谱的事跨越将近三十年,很多证据和资料已经消失,而这个男人的真实身份更是无从查证,让他焦头烂额。
他原本想从已故的王素梅的身上去调查,谁知道慕幽笛提前将王素梅的所有资料都销毁了,这让岛田雄义对慕幽笛更加恨之入骨。
岛田雄义问医生:“他什么时候苏醒?”
医生恭敬地答道:“两个时辰后就能苏醒。”
岛田雄义皱起眉头,他还要去调查上原広宪的事,等不了那么久。他又问道:“今天有谁来过吗?”
医生继续说道:“巡捕房的人来过,刚离开。”
巡捕房?看来巡捕房的人也在加紧调查这个冒牌货。
岛田雄义瞬间意识到调查冒牌上原広宪的身份刻不容缓,他要抢在巡捕房的前面了解到真相,并且拿到证据交给父亲。
他想了想,安排两个心腹手下守在病房里,随时留意上原広宪的情况。
岛田雄义转身走出病房,他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脚步一转,朝仁爱医院的一间特殊药房走去。
他走进药房,就见陆曼手上和脚上都铐着铁链,站在药柜前面认真地做实验。
实验笼里的老鼠吱吱吱地叫唤起来。
陆曼察觉到有人进来,转头看去,见是岛田雄义,她面无表情地扫他一眼,然后低头继续手上的实验。
吱吱乱叫的老鼠被注射药剂后,行动明显迟缓下来。
岛田雄义走过去,站在陆曼的身旁,盯着她手上的实验,再看笼子里的老鼠,问道:“这个就是可以致使人慢性脑瘫的制剂?”
陆曼没有回答他,但也没有否认。
岛田雄义也不以为意,他拿起盒子里的一份成品仔细看,见瓶子里面装着淡黄色的药液,完全看不出来这竟然是可以破坏脑神经的慢性毒药。
他感慨,陆曼不愧是制毒的天才。
他之所以让陆曼研制这些药剂,主要用来对付日本领事馆里面那个空降的一把手,还有家里的那位京子公主。他答应陆曼,只要研制出成品,他就放了她,这也是陆曼答应帮他的原因。
为防止陆曼偷跑,他用铁链拴着她的手脚,而且这铁链的长度,正好只能在实验室里活动,与大门的门把也正好一步之遥。
这时,岛田雄义像是不经意地问陆曼:“慕幽笛平时常去的地方是哪里?”
陆曼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转头看他,冷笑一声,说:“怎么,还没找到她?”
岛田雄义鼻子里哼了一声,“她太能藏了,完全找不到踪迹。”
陆曼垂下眉眼,淡淡说道:“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岛田雄义定定地看着她,片刻后收回眼神,将那盒制剂成品拿起来,说道:“那算了,你忙吧,我先走了。”
岛田雄义拿着制剂离开药房。
陆曼转头冷冷地看着岛田雄义的背影。
而这时,实验笼里,老鼠的行动诡异地恢复了正常,发出吱吱吱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