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建坤干笑一声。
“既然苏市长这么有信心，那我也就放心了。省委相信京海市委市政府能够妥善处理。好了，我一会儿还有个会，就不多留你了。”
“好的，严书记，您忙。”苏哲站起身，礼貌地告辞，转身离开了会客室。
看着苏哲离开的背影，严建坤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只是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他知道，苏哲这条路是走不通了，必须另想办法。
他意识到，这个年轻的市长，远比他想象的要难对付得多。他必须更加小心，不能直接牵扯进去，但又要确保火不能烧到自己的儿子身上。
另一边，苏哲走出省委政法委大楼，坐进自己的专车。
车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他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脸上掠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冷峻。
严建坤的“提醒”，坐实了他之前的判断，这场较量已经超出了简单的刑事案件范畴，上升到了更高层面的博弈。但他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更加坚定了要一查到底的决心。
当然，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连曲家那种级别的对手都被干翻了，严建坤这种...
路边一条罢了...
自己稍微认真一下，怕是他都扛不住。
不过...
低调，还是低调。
如果严建坤不找死，自己也懒得招惹他。
他如果找死，那就对不住了...
他拿出手机，给程度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按原计划进行，加快进度，注意保密和安全。”
程度很快回复：“明白。”
严建坤在返回省城的车上，思虑再三，还是用一部不常用的手机，给儿子严昊发了一条隐晦的短信：“风声紧，把屁股擦干净，最近安分点，任何联系切断。”他不能说得太明，但他相信儿子能明白他的意思。
京海市，一家高档私人会所的包间内，严昊收到了父亲的短信，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他烦躁地挥退了身边陪酒的女伴，对坐在对面、同样惴惴不安的王强骂道：“妈的，老东西都亲自出面打招呼了，那个苏哲还是油盐不进！他妈的给脸不要脸！”
王强哭丧着脸：“严少，那现在怎么办啊？公安局那边查得越来越紧，我手下那几个办事的王八蛋都快顶不住了！他们要是把我供出来，我……”
“慌什么！”严昊瞪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找个可靠的，出去躲躲，或者干脆……”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钱不是问题！”
王强吓得一哆嗦：“严少，这……这要是再出人命……”
“怕什么！出了事有我顶着！”严昊不耐烦地打断他，“赶紧去办！还有，你公司那边，所有跟我有关的账目，全部处理掉！一点痕迹都不能留！”
“是，是，我马上去办！”王强连连点头，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包间。
严昊独自坐在包间里，猛灌了一口酒，心中充满了对苏哲的怨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更没想到苏哲竟然连他父亲的面子都不给。他知道，父亲虽然位高权重，但苏哲背后的能量同样深不可测。
这场博弈，他必须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开始盘算着，是否可以通过省检察院或者法院的关系，在案件移送审查起诉或者审判环节做些文章，哪怕不能完全翻案，至少也能拖延时间，或者减轻罪责。
京海市公安局的指挥中心，灯火通明。程度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好好休息，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幸福里”案件的侦破工作似乎进入了瓶颈。虽然种种迹象都指向王强及其背后的宏远拆迁公司，甚至与严昊的关联也若隐若现，但缺乏直接的关键证据。王强及其几个核心手下在严建坤来京海之后，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之前的监控和线索都断了。
“程局，王强和他那几个主要马仔的手机信号都消失了，最后出现的位置在城郊结合部，那里监控盲区多，排查难度很大。”技侦支队的负责人汇报着，声音带着疲惫和焦虑。
“他常去的几个落脚点，还有他名下的车辆，都查了吗？”程度的声音沙哑。
“都查了，没有发现。看来他们是早有准备，很可能已经潜逃出京海了。”刑侦支队长补充道。
程度一拳砸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人证缺失，给案件侦破带来了极大的困难。虽然可以确定是纵火，但找不到直接实施者和指使者，案子就很难办成铁案，更别提揪出更深层的保护伞。
与此同时，程度派去秘密调查“昊天实业”和王强公司资金往来的经侦队员也汇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涉及严昊的几个关键账户，在近期出现了大额资金转移和清空迹象，原有的资金链条被人为切断，调查陷入了僵局。
对手的反击来得很快，而且非常精准，直接瞄准了案件侦破的两个关键点：人和钱。
程度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他深知，如果不能尽快找到突破口，时间拖得越久，证据被销毁得就越彻底，案子很可能就会变成一桩悬案，或者只能抓到几个无关紧要的小喽啰顶罪。这不仅无法向死者交代，也无法向苏哲市长交代，更无法践行他作为警察的职责。
深夜，程度独自在办公室里，对着案卷资料苦思冥想。他拿起电话，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苏哲的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传来苏哲沉稳的声音：“程度，这么晚，有事？”
“苏市长，抱歉打扰您休息。”程度的声音带着愧疚和沉重，“案子……遇到了一些困难。王强和他几个核心手下潜逃了，关键的资金链也被切断，调查……陷入了僵局。”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苏哲的声音传来，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我知道了。不要慌，对手越是这么做，越是说明他们害怕了，说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
程度急切地说：“可是苏市长，现在人证物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