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婶子正要点头,眼珠子一转就说:“见是可以,但你们不能接走。”
“我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是我的心头肉,怎么能是你们几句话就能带走的。”
“是极是极,”宁侯府的婆子一颔首,立刻就有人捧着几个托盘的金银财宝上前,“苏娘子舍不得孩子,想要多留几日也是应当,这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收下。”
“这些都给我家?”苏婶子眼前一亮,赶紧再和她确认。
那婆子肯定了她的话:“苏娘子安心收下就是,过几日我再领人来接小姐。”
宁侯府的人见过苏婉儿就走了,不少村里人都上去恭维苏家。
沈茹茵和院子里勉强露了个脸的苏婉儿对视一眼,没过多久,苏婉儿就跟后头有什么索命似的逃了过来。
沈茹茵把门闩放好,才领着苏婉儿进屋。
不等沈茹茵发问,苏婉儿就说:“茵茵,我想好了,我随你去求仙。”
沈茹茵有些意外:“这才过了一日,婉儿姐你不用再考虑考虑?”
“不考虑了,”苏婉儿说,“再考虑下去,我怕是要连骨头都叫人吞干净。”
“只是茵茵,你带上我,恐怕要提早些走,宜早不宜迟。”
“好,”沈茹茵答应下来,又问,“婉儿姐,你方才那话,是从何说起?”
苏婉儿见窗户大开,特意将门窗都关上,才同沈茹茵低声说。
“昨儿回来以后,我娘特意做了肉,你应当知道吧?”
见沈茹茵点头,苏婉儿才继续说:“按你告诉我的,我娘当时在那个婆子面前表现得是不信换了孩子的。”
“既然不相信,为何晚上就做了肉,还直接说我家里人寻了来,让我不能忘了苏家?”
“茵茵,”苏婉儿咬了咬下唇,艰难开口,“我原先只是怀疑,如今便是真的确定了。”
“恐怕换孩子的恶人不是那个被绑起来的老婆子,而是我爹娘。”
沈茹茵猛地抬眸,露出足够多的惊讶,心里不住地夸苏婉儿聪明。
“然后便是今日,”苏婉儿打了个寒颤,“我娘一眼认出十几年没见的人,是真认出来了吗?”
沈茹茵顺着她的话说:“若苏婶子没认出人,只是随口说是她,那边府上来的丫鬟婆子肯定心里有数。”
“如果苏婶子是真的认出来人了……”沈茹茵看了苏婉儿一眼,“苏婶子平日可没这么好的记性,能认出十几年没见的陌生人。”
“就是这个道理,”苏婉儿苦笑一声,“你看,你都知道,我娘却半点不遮掩,那边府里来的人也装糊涂。”
“而且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提过另一个女孩子的事儿。”
“茵茵,我在家里越想越怕,心里跳得很快,所以我想和你一起走。”
“若是我有那个运道,自然皆大欢喜。”
“若是不能成,叫我折在半道上,我也算为自己努力过一回,不怨别的。”
看着苏婉儿坚定的眼神,沈茹茵心情其实很不错。
比起帮一个听不进去好话赖话的人,沈茹茵更喜欢帮苏婉儿这样的。
自助者天助。
苏婉儿其人,再适合修仙不过了。
“那婉儿姐你回去好好收拾收拾,我也找村长去。”
沈茹茵家的田地都租出去了,如今她要操心的,也就是自家屋舍没人帮着打理会坏。
她考虑再三,索性准备把这期间的钱粮都交给村长,换他帮自家看着房子。
虽然这中间肯定会有风险,但比起给别人家,以后挑战人性,还不如托付给村长,至少村长比别人要脸好面子。
沈茹茵如果求仙成功,村长不止会分文不取,还会反过来给她送东西巴结,寻求庇护。
如果沈茹茵没成,半路噶了,东西在谁手上,也就不是她要操心的问题了。
当然,对沈茹茵而言,她求仙之事,只会有成功这一个结果。
村长知道沈茹茵要去求仙,劝道:“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人能得仙缘,你如今倚仗着家里的田地好好长大嫁人生子才是正理。”
沈茹茵没和他掰扯,更没想去改变他的观念,只说:“仙人路过,怎么别人都不知道,只我看见、听见,可见我是有缘分的人。”
听她这么说,村长也不再多话。
眼看着沈茹茵也快满十岁了,半大的孩子,在这年头的村里,过三年五载的,都是能成亲的年纪。
该劝的他劝过,听不听是她的事,何况沈茹茵一向大有主意,不然也不会无人想养她。
若村里出了一个修真者,对村长只有好处,若沈茹茵失败了,那是她的坏处。
左右沈家田产的收益以后都会送到自家手上,村长觉得,自己怎么都是赚的。
沈茹茵为了避免事情泄露,等到了晚上,才去租自家田地的几家说了这事。
他们各有规劝的话,架不住沈茹茵心意已决。
倒是一个租了沈家田地,由猎户转为种田的人家问她,要不要护送一程。
沈茹茵拒绝了,只说自己会进城用爹娘留下的钱请镖师。
走了一大圈回来,沈茹茵想着宜早不宜迟了,不如今晚就离开。
还没等她想法子知会苏婉儿,苏婉儿便自己偷偷来了。
“茵茵,我听见你家的动静,就猜是你回来了,”苏婉儿有些担心,“是不是事情不顺利,你怎么这么晚才回?”
沈茹茵道:“我找了村长以后,还给其他几家人提了几句。”
“婉儿姐,你累不累,要是不累的话……我们今儿晚上就走?”
苏婉儿一怔,觉得有些突然,眼睛里又带着些小兴奋。
“那就走,”苏婉儿把自己怀里的荷包给沈茹茵看,“我千辛万苦藏下来的钱都带上了。”
“不过今日那些人送来的财宝我娘看得紧,我没拿到。”
看她遗憾的样子,显然是还有些不甘心。
沈茹茵给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进屋找到床底下的暗格,把自家爹娘留给她压箱底的银钱都拿了,又找出两件一早拿已故父亲衣裳改小的男装出来。
“婉儿姐,咱们换这个,再抹点灰在脸上。”
苏婉儿这才惊觉自己疏漏之处颇多:“这能行吗,我们一说话,不就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