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罗目光投向远处。
寒风拂过树梢，带起沙沙的声响，像是代替那些未说出口的回答。
小心沉默地跟上他的脚步。
“伽罗。”他突然开口。
“嗯？”
“如果有一天......”小心的声音很轻，几乎融进风里，“你也会变成我的遗憾吗？”
伽罗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
蓝色的能量脉络微微发亮，如同一簇萤火。
“不会。”他伸手拂去小心发间的一片落叶，“因为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即使有一天我不再是现在的形态......”
“我也会用另一种方式，继续在你身边。”
“嗯。”小心低声应着，突然回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个承诺。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将小心带回那个血色黎明。
二十年前
那天……天空不是蓝色，而是凝固血液般的暗红。
地铺满尸体
有人类的，也有变异体的。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硝烟的味道，令人窒息。
小心扫了一眼东二区的情况，果断下令：“你们去支援东五区和东八区。”
“队长，您一个人守东二区太危险了！”有队员焦急地反驳。
“快去！”小心的声音不容置疑。
待队员离去，他双手握刀，独自走向摇摇欲坠的防线。
b级变异体如潮水般围攻东区，而其他三区正虎视眈眈，伺机掠夺资源。
当小心赶到时，防线已是一片混乱。
“非东区人员，一个不留。”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是！”残存的守军应声道。
这场厮杀持续了整整二十个小时。
第一批变异体倒在小心的刀下，但他的身上也早已血迹斑斑。
而这仅仅是开始……
第二批、第三批变异体接踵而至，仿佛永远杀不完。
通讯器不断传来噩耗：
[东七区沦陷]
[东二十区即将沦陷]
[信号塔遭受攻击]
[东九区请求支援]
二十二小时后，黎明即将到来。
东二区伤亡惨重，大部分幸存者已被疏散到中心区域。
小心站在尸堆上，短暂地喘息着。
突然，一声微弱的呼救传入耳中。
小心跳下尸堆，甩了甩刀上的污血，循声走去。
他的靴子踩在某种柔软的东西上。
可能是内脏，也可能是残肢
但他始终不曾低头确认。
走到碎石堆，确认下方有人后，将刀放在一旁，开始徒手搬开石块。
随着最后一块巨石被移开，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孩出现在眼前。
朝阳恰好在此刻升起，逆光中，小孩仰望着小心染血的身影，轻声叫道：“英雄。”
小心将孩子抱起，跨过满地尸体。“你叫什么？”
“伽罗。”孩子的声音稚嫩却清晰。
小心在通讯器输入名字，调出相关资料。
[伽罗·东区平民]
[年龄：6岁]
[亲属状态：已确认死亡]
正当他准备将伽罗安置到安全处时，远处传来变异体此起彼伏的咆哮。
新一轮的围攻，开始了。
小心单手抱着他，另一只手提刀，刀身泛着冷光。
“抓紧。”
他将伽罗往托了托，孩子细瘦的手臂环住他脖颈的瞬间，第一只变异体出现在眼前。
那是场单方面的屠杀。
刀光划破晨雾，每一次挥砍都精准命中要害。
伽罗的小脸埋在他肩胛处，温热的呼吸透过衣服传来。
“别看。”小心侧头低语，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身后突然传来建筑坍塌的巨响。
变异体撞塌部分建筑外墙。
小心转身的刹那，变异体的利爪直取伽罗后背——
银光闪过。
变异体的头颅飞向半空时，小心左臂也被撕开深可见骨的伤口。
血滴溅在伽罗脸上，孩子却睁大了眼睛。
“你会带我走吗？”伽罗拽住他染血的衣角。
“不。”他擦去伽罗脸上的血迹，“但我会让你活下去。”
通讯器再次传来消息，只是这次不再是噩耗。
[东五区已守住]
[东八区已守住]
小心单手编辑消息，发给最近的队员：[东二区，有个孩子，立即接应。]
当朝阳完全升起时，浓雾散去。
小心看清前方上百双猩红的眼睛在闪烁。
这其中还有许多人类特有的贪婪目光。
很快，那名队员赶到，接过伽罗时明显怔了一下。
“我叫其他人来。”
“去支援其他战区。”小心甩了甩微微发麻的左臂，血珠划出弧线，“我能守住。”
“可您已经三天没合眼了...”队员看着小心苍白的脸色，声音发颤。
“别浪费时间。”小心话音未落，变异体已咆哮着冲来。
队员咬牙抱紧伽罗转身狂奔。
身后，刀锋划破空气的尖啸与血肉撕裂的闷响交织着。
伽罗最后看到的，是晨光中那道孤绝的背影——
染血的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像一面永不倒下的旗帜。
通讯器再次震动：
[东二区支援小队已出发]
[预计抵达时间：八分钟]
小心用手揉一下眼睛，三天三夜不眠不休让视野开始模糊。
当支援小队赶到时，战斗已经结束。
他们只看到一个浑身浴血的身影，站在由变异体尸体堆砌的小山上。
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黑血在地面上汇合，流淌。
“东二区...守住了。”小心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他从尸堆上缓步走下，每一步都摇摇欲坠。
周围的人不自觉地让开一条路，我一人上去搀扶，连话都忘了说。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颤抖着编辑消息：[东二区已守住]
这条简讯瞬间传遍整个战区，如同一剂强心针。
小心打开通讯器，看到队员的消息：[队长，我们在东三区]
他没有停留，转身朝东三区走去。
血迹斑斑的靴子踏过废墟，在身后留下一串暗红的脚印。
十分钟后，小心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
伽罗同样看到了，他像离弦的箭一般冲过来，紧紧抱住小心染血的腿。
“队长，您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们。” 队员上前劝道，伸手想要抱走伽罗。
可他像只树袋熊般缠得更紧了，指节都因用力而发白。
“小朋友，听话，快放开。” 队员的劝说被无声的抗议。
小心低头看着这个倔强的孩子，“你想跟我走？”
“嗯！”伽罗用力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