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姣临朝后的第一个年。
萧宁远没有按照惯例,让臣子们入宫贺岁,而是早早地就给大家放了假。
用玉姣的话来说。
谁不想在新岁初始的时候,陪在自己的亲人和爱人身边?
谁愿意到那朝华殿“与君同乐”?
萧宁远觉得,玉姣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就按照玉姣的吩咐,吩咐大家自行散去。
只是臣子们不来了,这皇宫之中就冷清了。
从前过年的时候。
这皇宫之中,就算是没有臣子们,也很是热闹。
可轮到萧宁远当皇帝了,这后宫是真的冷清,毕竟……整个后宫之中,就玉姣一个皇后,没有其他妃嫔。
连着藏冬和春枝,也回去陪孩子过年了。
这偌大的皇宫之中,好像只剩下了玉姣和萧宁远。
上哪里热闹去?
萧宁远想了想便开口道:“不如这样,孤带你出宫,与民同乐。”
玉姣听到这,脸上带起了几分欢喜的神色:“可以吗?”
萧宁远用手敲了玉姣光洁的额头一下:“脸上的笑容都藏不住了,还问孤可以不可以!”
玉姣笑盈盈地说道:“那臣妾应该说,陛下圣明。”
“从前都是百姓和臣子,与君同乐,今日我们便与民同乐。”玉姣道。
帝后同时出行,护卫少不了。
但除却护卫之外,贴身伺候的人,还是得有的。
除去杨成元这个近侍,便是秋蘅和尽夏。
除夕夜,没有宵禁,玉姣和萧宁远两个人,来到了汴京城中,最热闹的地方。
那是临着无水桥的一处酒楼。
两个人选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
店主送来了酒。
杨成元仔细查验过,发现里面无毒。
玉姣和萧宁远便同饮了起来。
从这二楼看下去,正好能看到,饭后出来散步和看烟花的行人,无水桥上,时不时地,还有有情人手拉着手走过。
玉姣平时不怎么饮酒,但今日,许是心中开怀,便多饮了几盏。
一盏又一盏。
她有些醉了。
随意将无水桥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发现,天空之中,不知道何时,又飘起了雪花。
那瞧上,似乎站着一个形单影只的、身穿灰色长衫的男子。
明明是这天地之间最朴素无华的颜色,可穿在他的身上,仿若有清辉散落一样。
“姣姣……”对面的萧宁远,唤了玉姣一声。
玉姣抬手,又饮了一杯下去。
她好似更醉了。
恍惚之中,她仿若看到面前的世界,光怪陆离起来。
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
“小贱人!便宜你了!能和我去伯爵府之中,伺候忠勇伯,是你今生都修不来的福气!”薛玉容刻薄的声音,从玉姣的耳旁响起。
玉姣微微蹙眉,她这是听错了吧?
薛玉容怎么可能有机会来骂她?
兜头一盆凉水浇下。
冷得玉姣一个哆嗦。
玉姣茫然地睁开眼睛,看向了面前那衣衫华贵,满脸倨傲轻蔑,尚未毁容的薛玉容。
玉姣错愕了一瞬间。
薛玉容已经扬起手来,似乎想给她一巴掌。
若真是当年,玉姣怕是就要躲了,可面前这个玉姣,是当了四年皇后,一年圣后的玉姣。
根本就没有躲这一巴掌的意思。
好在薛玉容也不是真的想打她。
那只手落下的时候,已经从巴掌,改成掐她的下巴了。
“贱人!你这双眼睛,生得到是勾人,到时候,你最好用这双眼睛,将伯爵勾住!早日怀上孩子,否则……我定饶你不得!”薛玉容冷声呵斥。
“来人,带她上轿!”薛玉容吩咐了一句。
“你想想你小娘还有薛琅那个野种,最好不要反抗,若是反抗的话,他们定没什么好果子吃!”薛玉容的威胁,不断地在玉姣的耳畔响起。
玉姣恍恍惚惚之中,被塞上了轿子。
这才意识到。
自己好似……重生了?
重生?
玉姣也曾经看过话本子,知道重生是怎么回事儿。
可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重生。
所以,自己之前喝的酒有问题?被毒死了?所以重生了?
玉姣有些无力地看向薛玉容,自己难不成,还要将走过的路,再走一次?
玉姣被拉着到了永昌侯府的后门。
门外停着一顶,和前世别无二致的小轿。
上一次,她就是被人,用这轿子,抬入伯爵府的。
看起来……自己的确,重生了,要去经历,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了。
前世她满怀悲愤怨恨的心情,走上这顶小轿,此时她的心情,倒是全然不同了。
她抬起脚来,步履轻缓地往前走去。
就在她要掀开轿帘,准备上这顶小轿的时候。
一辆华贵的青顶马车,忽地停了下来。
薛玉容瞧见来人,微微一愣,似乎有些意外。
意外的何止是薛玉容?
还有玉姣。
这是……永昌伯爵府的马车,萧宁远专用的那一辆。
上一次,她可不记得,萧宁远来了永昌侯府,难道上一次,她只沉浸在自己的悲愤和不甘之中,不曾注意到吗?
就在此时。
先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接着,就有一个玄衣男子,从上面缓步走了下来。
果真是萧宁远。
“伯爷,您怎么来了?”薛玉容往前走了一步,连忙行礼。
萧宁远将目光,落在那面前的全身湿透,青丝不断滴水的少女身上,眸色忽地深了下来。
他似乎想往前走一步。
但最终,双手握拳,克制地站在了原地。
薛玉容已经开口了:“主君?您来这,是来接妾身的吗?”
萧宁远没理会薛玉容,而是冷声道:“侯爷在吗?”
永昌侯这会儿已经知道萧宁远来的消息了,连忙快步往这赶来。
“贤婿啊,你怎么得空来侯府了?”永昌侯很是高兴。
他这侯爷,爵位比萧宁远高,但论实际权力,可差远了。
萧宁远开口道:“我今日来,是为了寻人。”
玉姣看向萧宁远,眼神之中满是疑惑,寻人?寻谁?
永昌侯似乎也有一样的疑惑。
此时的萧宁远已经继续说了下去:“薛琅。”
重生那一刻,玉姣是茫然的,此时听萧宁远来找薛琅,更是不解了。
这是重生吗?
若是重生的话,所经历的事情,怎么会和上一次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