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佛会这种东西，谢牧其实是打心里抵触的。
在谢牧看来，像玉门佛会这种东西，就是一群江湖骗子有组织，有预谋地聚在一起，想尽办法逼你掏钱的活动。
不信你仔细想想，人家得道高僧会为了几百点拨钱，给你这儿费嘴皮子？
开什么玩笑？
大师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
额……
话说回来，现在这年头，大师专家这个门类，好像是有点不值钱了，甭管是不是个人，都敢自称大师专家。
最滑稽的是，还真有人信他们！！
不过啊，尽管谢牧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但是他还是乖乖的去了玉门佛会。
为啥？
因为秦暮云想去看看。
男人，尤其是结了婚的男人，都是媳妇往东他不敢往西的主儿。
媳妇生气的时候，揍老公一顿就消气了。
老公生气的时候，让媳妇揍一顿，也就没事了。
生活嘛，和谐最重要。
……
玉门西郊，大大小小坐落着十几间寺庙，玉门佛会就在那里举行。
拦了辆出租车，谢牧俩人直奔玉门佛会而去。
一路上，健谈的出租车司机跟谢牧聊了一路，从天南聊到海北，聊完军事聊政治，聊完文化聊民生。
两人从猪肉价格近期波动为谈话起点，一路纵横捭阖，最终硬生生扯到美苏关系摩擦上，并就美苏关系未来走向进行了深入交流。
谢牧认为，美苏未来是战是和，跟他关系不大。
出租车司机深以为然。
后座之上的秦暮云，看着身旁满嘴跑火车，却偏偏摆出一本正经模样的谢牧，忍不住掩嘴轻笑，巧笑嫣然，风华绝代。
隔着后视镜，出租车司机无意看到正在发笑的秦暮云，眼眶当即颤了两颤，冲着谢牧竖起大拇指：
“能娶到弟妹这种大美人做老婆，老弟好福气啊！”
谢牧与秦暮云对视一眼，笑而不语。
“不过……”
出租车司机咂摸咂摸嘴，嘀咕道：“不过我倒觉得，老弟你不该带弟妹来玉门佛会！”
谢牧闻言一怔：为啥？
哎！
出租车司机突然叹了口气，闷声道：“还能为啥？弟妹长的太漂亮了呗！！”
“你们是外地人，不清楚这玉门佛会的底细……我问你，这玉门佛会里哪种人多？”
哪种人？
谢牧迟疑一下，试探道：“和尚？”
哼！
要是真和尚就好了！
出租车司愤愤道：“都是假的！！”
“这玉门佛会中，十个和尚怕是有九个都是骗子假冒的……想要见真正的得道高僧，哪那么容易？”
听到这话，谢牧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冲着秦暮云偷偷挤眉弄眼，似是在说：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秦暮云白了谢牧一眼，没有理他。
“其实……如果这帮人单单只为骗财，倒还算仁义，毕竟算命这东西，你说愿者上钩也不为过。”
出租车司机闷声道：“可是，这帮王八蛋，偏偏是群贪心的鬼，见财起意，见色更是胆大的紧……前两年，玉门佛会就屡屡传出女孩被骚扰的消息，所以老弟啊，等会儿到了佛会上，你可要把你媳妇护好了啊！”
……
下了车，车费50，谢牧给了100，没有要找零。
司机起初不同意，说难得遇上愿意跟自己聊这么久的乘客，要不是有养家的责任，他甚至可以连车费都不要。
谢牧笑着摇头，说那多出的五十块只当给家里孩子买块糖吃，然后便带着秦暮云朝山路走去。
“为什么要多给他五十？”
山路上，秦暮云问谢牧。
谢牧笑笑，反问道：“怎么，多给五十你心疼了？”
秦暮云白了谢牧一眼，不再开口。
随即，却听谢牧道：“你不觉得那个大哥是个好人吗？”
“说起来，我们非亲非故，但人家却愿意把佛会上的凶险告诉我们……是，我承认，即便待会在佛会上，真要遇上危险我也不怕，但是你不能这样，就不珍惜旁人递来的善心吧！”
“对善意，如果没有鼓励，而只有漠视的话，久而久之，这个世界还能待吗？”
“还有谁会选择行善呢？”
“五十块虽然不多，但多少是个心意，你说对……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谢牧正说到兴头上，突然发现秦暮云正像是打量怪物一样盯着自己。
“谢牧，你有没有发现，自己有种当神棍的潜质……”
秦暮云十分认真道：“只是不要找零这种小事，在你嘴里却冒出这么多大道理来，最夸张的是，你说的这些道理偏偏让人无法反驳……说真的，如果你刚才把头发剔掉，我多半以为是哪个高僧在开坛讲法呢！！”
“谢牧，你真的太适合做和尚了！”
“厉害，厉害！”
看着秦暮云冲着自己竖大拇指，谢牧顿时哭笑不得。
适合……做和尚？
你怎么不说我适合做世界首富呢！！
谢牧心中腹诽，哭笑不得道：“我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夸人……”
不是夸你。
秦暮云突然摇头道：“如果真的想要做和尚，除了剃光头发外，还需要做一件事。”
“……”
谢牧愣了下：“什么事？”
秦暮云伸手在谢牧脸上比量一下，冷不防道：“把脸蒙上。”
哈？
干嘛？
“把脸蒙起来。”
秦暮云重复道。
谢牧瞠目结舌：“为什么，为什么要蒙起脸？”
秦暮云笑笑，一本正经道：“因为你的长相有问题……你见过那个得道高僧的五官像你这么猥琐的？”
“……”
谢牧顿时傻眼了！
哈？
我五官长的猥琐？
秦暮云你什么时候瞎的？
昨晚，你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嘿嘿！！
下一刻，却听谢牧突然怪笑一声，佯作猥琐模样，桀桀道：“你这小娘子倒是眼毒的紧，竟然看穿了小僧的真实面目，也罢，小僧今日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猥琐！！”
说罢，谢牧忽扇着胳膊，一跳一跳地朝秦暮云扑去。
秦暮云又惊又喜，连忙跑开。
一时间，整个山路之上，不断响起悦耳娇笑声。
然而，令谢牧没有意识到的是，就在他与秦暮云打闹的同时，两双眼睛却是站在人群之外，悄然注视着他。
那是一老一少两个和尚。
老僧着灰色打补丁僧袍，头顶留有戒疤，长须长眉，体型消瘦，宛如西天长眉僧，令人印象深刻。
年轻那和尚同样着灰色僧袍，体型匀称。
由于那年轻和尚带着斗笠，所以无法看清长相。
望着谢牧背影，长眉老僧突然开口道：
“那人便是谢牧？”
小和尚点头：“回首座，他就是。”
长眉老僧点头，喃喃道：“能够说出先前那番话，便说明此子心性绝非大凶大恶之辈，只是往生阵乃是我佛门奇阵，非同小可，绝不可落入外人之手！”
听到这话，一旁的小和尚身躯一颤，急忙道：“首座三思啊！”
阿弥陀佛。
长眉老僧唱声佛号，转头望向身旁小僧，眼底随即泛起柔光，轻声道：“舟行，你既已回归释门，身为释门气运子，当与过去种种做个了断，切不可被过往牵绊啊！”
舟行小和尚低头不语。
唉。
长眉老僧喟然长叹，道了声痴儿二字。
说罢，长眉老僧带着舟行和尚，缓缓朝佛会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