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广宁这才猛然惊觉自己做了什么,他颤抖着抬起鲜血淋漓的双手,发现身下的人已经血肉模糊,没了气息。
“我……我杀人了……”
他将手上的血渍胡乱的抹在衣服上,试图把手背擦干净,但血液干涸的速度比他想的要快,此刻他的手黏糊糊的,怎么擦都擦不掉。
他求助的看向地坑之上的雷广元,眼睛里充满了无助和恐惧。
“大哥,不是这样的……是他,是他先欺负刘氏,不然我不会……”
雷广宁磕磕绊绊的想把事情解释清楚,但极度的惊慌和恐惧让他的舌头像打结了一样,很难造出一句完整的词句。
雷广元当然知道不可能是雷广宁先动的手,毕竟这怂货平时最惜命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他肯定不会动手的。
他扶着地坑院的房沿,一个借力就跳了下去,稳稳的落在了院子中央。
众村民见到雷广元,一个个神情高度戒备,他们扛锄头的扛锄头,拿镰刀的拿镰刀,一个个皆防备的指向雷广元。
“将军!莫要犯险!”
李青峰见状连忙顺着梯子爬了下去,不论如何,他都得确保萧小将军的安全。
其他士兵见自家将军都已经下去了,自然不会在地面上干等着,一个个拿着长枪,有序的下到了院子。
等雷茵带着雷韵下来的时候,本就不大的坑院里面,已经人挤人了。
“三叔,你怎么在这?受伤了没有?”
“是啊三叔,我不是让家里镖行的人带你来的吗?你怎么自己提前来了?”
雷茵关心的话,立马点染了雷广宁那委屈的小心脏。在吴岗村受的那些委屈,像潮水一样涌了出来。
“大侄女,你们这么久不回临安县,三叔还以为你们不要三叔了。呜呜。”
雷广宁一把搂住雷茵,靠在她的小肩膀上面崩溃大哭。
雷茵有些嫌弃的看了看蹭到衣服上的血印子,想抗议,但见三叔这个样子,无奈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一番。
“怎么会不要你呢,这世界上可没有像三叔你这样好玩的人了。”
雷广宁吸了吸鼻涕,不自在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大侄女,我是你三叔,你怎么老捉弄我。”
雷茵哈哈大笑。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反应。哈哈。”
发现自己又上当的雷广宁:在大侄女面前,真是面子里子都没了。
“哇呜呜!大吴!儿子!你醒醒啊,醒醒啊。官爷,就是这人杀了我儿子,他杀了我儿子啊!你们快砍了他的脑袋,砍了他的脑袋啊!”
刚才一脸气势汹汹为难雷广宁的大娘,此时涕泗横流的指着雷广宁,眼神中充满怨恨。
雷广元走向雷广宁身边,仅仅扫了一眼地上那血肉模糊的人,就知道那人是真的死了。
因为那人的面门已经被雷广宁捶的凹陷进去了,血淋淋的,样子甚是恐怖,就连在末世见惯了丧尸的雷广元,看到后都有一些生理性的不适。
官爷?什么官爷?
雷广宁这才注意到,自家大哥身上穿的并不是普通的长衫,而是一种军人将士才会穿的罩甲。
环顾四周,他发现院子中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士兵,他们一个个手拿长枪,神情戒备,而且隐隐有一种保护着大哥的姿态。
雷广宁的心沉了几分,原来大哥这么久不回潞州,是因为他在甘州当上将军了吗?
也对,以大哥的实力,想当一个将军不是轻轻松松吗?
不过算算时间,大哥应该是刚当上将军没多久。那自己把那个人捶死,岂不是要让大哥这个新任的将军难做?自己不该这么冲动的。自己好像给大哥找麻烦了。
“大哥,此事是我一人做的,我愿意承担责任。无论衙门会怎样判罚我,我都愿意受罚。只是得麻烦大哥帮我照顾好刘氏和瑞哥儿,他们今天受了惊吓,麻烦大哥帮忙请个大夫。”
雷广元看傻子一般的死死盯着雷广宁,吓得雷广宁大气不敢喘一声。
只见他嘴唇微动,吐出两个字。
“蠢 货 !”
良久,他才扭头,冲着李青峰吩咐道。
“把这些暴民全都抓起来,交到府衙处,好生审问。”
“是,将军。”
村民一下炸了锅,闹哄哄的吵成一片。
“你们凭什么抓我们?那个人杀了我们村的人,应该抓的是他才对。”
“对!不应该抓我们,应该抓他!”
“有本事你们就抓了我们全村人,我看到时候谁敢判我们!”
“是啊,我们村这么多人,我长到现在,就没见过一下抓走一村人的。”
“当官的就了不起吗?当官的就能乱抓人?”
看着闹哄哄的人群,李青峰率先按住了吵的最凶的村民。
“没关系,以前没见过,今天就见了。磨磨蹭蹭的,还不赶紧把他们抓起来?”
随着李青峰的一声令下,所有士兵整齐划一的开始拿人。
有村民见势不妙,想趁着混乱赶紧爬梯子溜走。但雷茵可不会给他机会,一脚就把那梯子给踹倒了。
那些村民见自己走不掉了,于是便拿起锄头镰刀拼死反抗,手忙脚乱之下,还真让他们划伤了一个士兵。
出现了流血事件,雷广元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他走向那个胡乱挥舞镰刀的村民,一脚踹到他的屁股上,把他踹翻在地。
“袭击兵士,这个人的罪名得多加一条了。”
“是,将军。”
有了雷广元的协助,这些村民很快就被制的服服帖帖,排着长队往地上爬去。
最后坑院里只剩下了抱着尸体恸哭的大吴娘。
“包庇啊,你们这是包庇。他杀了我儿子,你们凭什么不抓他?就凭他喊你大哥?就凭他身份比我们高贵?当官的果然黑心啊……呜呜……儿子,娘没用,娘不能替你报仇。”
听着老太太的哭嚎,雷广宁心虚的看向雷广元。
今天大哥除了骂了自己一句蠢货,就再也没和自己说过别的话了。大哥是不是也在为自己杀了这个人而感到为难?不行,他不能让大哥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