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之后,在朝廷增发的战马到达之余,潼关、陕北一带的汉军立即发起了进攻。
潼关城下的炮火自从开战以来就没停过,各种炮弹不要钱似的砸在城墙之上。
负责防守的明军连登上城头的勇气都丧尽,只敢龟缩在城内构筑壕沟、暗堡等工事,做好了与汉军进行巷战的准备……
另一边的陕西重镇榆林,李自成命第四镇本部人马驱赶投降的明军步卒攻城。
城下汉军的重炮在轰鸣,硝烟方才散尽,一批批的明军降兵便冲了上来。
孙传庭一身戎装,临危不惧的亲登城头指挥守城。
明军降卒的一次次冲锋被打退,就连简陋的攻城云梯被烧成了灰烬。
榆林本就是边关重镇,守军更都是边军精锐。
所以对于攻陷榆林一事,李自成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反正朝廷的公文是让第四镇牵制住陕北孙传庭部的主力。
只要榆林的包围圈一日不解,陕北各部明军的注意力就会被吸引到这里。
作为守军的指挥官孙传庭,足智多谋的他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因此在大同失陷之后,孙传庭便写了一道密信给洪承畴,告诉他需防范汉军趁乱迂回而长驱直入。
洪承畴也不是什么蠢人,虽然要面对朝廷内斗、大军两线而战的困局,他还是力排众议的选择领兵两万支援陕北。
皇帝朱存机听闻洪承畴要将西安城中仅剩的守军带走,当即便出言反对。
可傀儡终究是傀儡,万分焦急之下的洪承畴一点面子都没给这个皇帝,于朝堂之上厉声呵斥:“陕北不保,陛下难道以为两万人便能守住西安?”
群臣和皇帝无言以对,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洪承畴带着两万大军离开西安。
大军开伐之日,在城头的朱存机忍不住看着群臣掩面而泣:“权臣弄国,权臣弄国啊!”
“大明就是亡在这洪亨九手里!”
……
安塞通往甘泉官道的一侧小路上,官道上由洛河古河谷形成的地形十分平坦。
而作为河谷两端高坡后开辟的小道,地形显得极为陡峭。
不过因地势高的原因,正好处在斜面之后的小道却是十分僻静。
除去一些老樵夫和当地的村民,无人会刻意走这条路。
毕竟一个不慎便会掉下黄土高原的千丈沟壑之中,成为这片黄土地的永远一份子。
而就在这样一条古道之上,曹变蛟、白文选二人所领九千骑正在急行军。
没有打任何旗帜,所有人都是默不作声,就连平时光鲜亮丽的甲胄也被装在了另一匹战马之上。
路遇一个狭小的隘口,满脸是灰的曹变蛟将手高举。
汉军骑兵们开始勒住马缰,催动战马减速通过眼前的隘口。
即使都这般小心了,意外还是发生了。
但见一个汉军骑兵的战马撞在了前方同伴的马屁股之上。
战马突然受惊,嘶鸣一声便伸蹄往后方踢去。
如此大的动作一下就引发了连锁反应,乱作一团之中,两个汉军骑兵连同四匹战马一同跌落沟壑之下,再无半点音信。
恐惧在所有人心中蔓延,这样的情况在这几天之中已发生了太多次。
黄土高原的地势就像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怪兽,吞噬着汉军骑兵的一条条鲜活生命。
在这种情况之下,便是经过严密训练的汉军骑兵心理也快要崩溃。
更不要说身为主帅的曹变蛟和白文选二人了。
“曹将军,这打的是什么仗啊!弟兄们就这样白白的死了!”
抹了把脸上的黑灰,白文选已快要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
因为这次行动的保密性,除去全军的主将曹变蛟以外,没人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因此在众人眼中,是曹变蛟突然脑袋发了昏,带着他们偷渡黄河后在陕西到处乱晃。
面对这一切,曹变蛟无心解释,只是当着众人面抱拳道:“弟兄们,再快一些,莫要辜负了前线兄弟们用命给大家换来的时辰,此战之后,大家都当得到升迁!”
得了主帅这样一番话,许多人应是都明白了此次行军的目的。
尤其是听闻大家行军的时辰是用前线兄弟的命换来的后,没有人再有什么怨言。
一路之上,不断有非战斗减员发生,待到抵达甘泉之时,已有一百多名汉军骑兵永远留在了黄土地里。
到了甘泉之后,南下的路好走了许多。
仅仅四日的时间,汉军骑兵便通过了鄜州、 宜君 、 同官(今铜川市印台区)、耀州(今铜川市耀州区)等地。
所有人都在与极限时间赛跑,一路之上光是力竭而亡的战马便达到了一万多匹。
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终于在五日之内。
每日高强度行军一百六十余里的情况之下,汉军仅剩的八千余骑抵达了三原城郊三十余里之处。
三原城位于泾河与清峪河交汇之处,正处于关中平原北上延安、榆林 的官道咽喉之上。
任何从北方南下的军队,无论是来自甘肃、宁夏还是陕北,若要进攻西安,三原都是必经之路。
仔细思虑了一下,曹变蛟决定率军以雷霆之势快速攻克三原。
因为没人能想到偌大的渭南平原上会突然出现一支汉军骑兵,还是一支人数高达八千余人的精锐……
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任何需要掩饰的必要了。
乔装打扮了十余日,每日露宿野外的汉军骑兵换上了明亮的胸甲,并打出了大汉的旗帜。
龙旗在飞舞,汉军骑兵在列阵突进,阵阵风沙席卷于三原城郊……
三原城头,站岗的守城军卒无聊的打着哈欠闲谈,一点也没有守城的样子。
不过倒也不能怪他们,除去一些稚嫩的孩子面孔之外,尽是头发花白的老卒。
洪承畴抽调援兵发陕北之时,已调集了关中所有的精锐之兵,留下守城的都是老弱病残之辈。
就连城楼上的明字旌旗也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老卒们靠在垛口上闲谈,有的眯着眼,有的在用草根剔着牙缝里中饭的残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