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听说这几日太后又病重了呢，好几日没有下过床了。”
颂芝一边帮年世兰捏着肩膀，一边轻声说道。
年世兰闻言睁开眯着的双眼，挑了挑眉，“哦？那本宫是该去瞧瞧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了。”
太皇太后一日不死，她就一日膈应。
太皇太后自风寒后，身子越发差了，风寒好了，又有其他的病痛，不过她还挺能熬的，这不，又熬了两个月。
颂芝扶着年世兰起身，年世兰想了想，开口道:“本宫记得库房有支人参，被老鼠啃了一点儿，把它包起来，待会儿送给太皇太后吧，可不能浪费了。”
“奴婢这就去找出来，那人参多宝贵的呀，只是可惜被老鼠啃了，送给太皇太后正好。”颂芝笑着应了一声，便上库房去了。
颂芝动作利索地把那人参包了起来，把老鼠啃过的地方稍微遮掩了一下，就是一株完美的人参了。
“走吧！”年世兰带着颂芝往太皇太后的寿康宫走去。
刚踏入宫门，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年世兰用手帕掩住口鼻，缓缓走近病床。
太皇太后躺在榻上，被病痛折磨得面容枯槁，看到年世兰前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
年世兰微微福身，“给太皇太后请安。”
“华贵太妃，你怎么来了？”
“听闻您又病重了，便来看看您。还给您带了一支人参呢，必能让您的寿命延长几日。”年世兰施施然地坐下，言语间说不上恭敬，还隐隐暗示太后活不了多久了。
太皇太后看出来年世兰来势汹汹，默了一瞬，“华贵太妃有心了。”
年世兰瞥了一眼守在太皇太后身边的竹息，冷声道:“你们都出去吧，本宫陪太皇太后聊几句。”
颂芝闻言退了出去，竹息却为难地看了太皇太后一眼。
太皇太后知道青天白日的，年世兰必不会蠢到对她动手，便虚弱地抬手示意竹息退下。
待房中只剩她们二人时，太皇太后开口道：“你想与哀家说什么？”
“当初大行皇帝驾崩的时候，您没有在场，倒是遗憾。大行皇帝到死都念着您，怨您偏心恂亲王，从未给他唱过哄孩子的歌谣呢！不知道他有没有给您托过梦，埋怨您偏心呢！”
太皇太后猛地捂住心口，脸色白了两分，“不不不，不会的，他怎么会怨哀家呢！明明是他不要哀家的，只心心念念那个贱人，要怨也是哀家怨他，谁让他不亲哀家呢！”
“太皇太后这是骗人骗得连自己都骗过去了吗？承认吧，你就是不爱大行皇帝，他驾崩了，你也根本不伤心，不然早被刺激得跟着去了。
让我猜猜，大行皇帝病重的时候，你去看望，他是不是也不自觉地喊过额娘，而你只觉得他还在念着孝懿仁皇后，所以后面就不怎么去看他了，甚至装起病来，因为你看到她就会想起你讨厌的孝懿仁皇后。”
年世兰一字一句地戳穿太皇太后的虚伪。
太皇太后无法辩解，只能摇头，重复地否认，“不，不是的，不是的。”
“对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齐月宾那个贱人，端堕胎药给本宫，想让本宫落胎，也是你跟大行皇帝指使的。一个谋害亲孙子一个谋害亲儿子，你们这对母子都是那般虚伪。
好在这辈子我的弘晏平安长大了！”
太皇太后瞪大了眼睛，指着年世兰哆哆嗦嗦地说：“你……你休要胡言乱语，哀家与大行皇帝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都是齐月宾做的，关哀家何事。”
年世兰冷笑一声，“哼，胡言乱语？太皇太后心里最清楚不过了，那堕胎药都是您亲自沛的呢，药力比平常的堕胎药还强上许多，您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就能将事情掩盖？
大行皇帝得到了他的报应，而如今您重病缠身，怕是报应也要来了。”
太皇太后气得胸脯剧烈起伏，“你这个毒妇，大阿皇帝突然病重是不是你搞的鬼？你如此还敢诅咒哀家，真是无法无天了！”
“大行皇帝不是自作自受遭到报应吗？我可没有动手，您也是受到了报应，不过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罢了。”
年世兰站起身来，俯身看着太皇太后，“您就好好苟活着吧，反正也活不了几日了。”
太皇太后眼中闪过一似对死亡的惊恐，“你就不怕哀家把你方才说的话告知宜修与弘晖吗？”
年世兰却丝毫不惧，“您爱说就说去吧，我不过与您多聊了两句罢了，难不成这也有罪吗？”
年世兰说完便施施然走出了太皇太后的寝室，唤上颂芝一起离开了寿康宫。
竹息见年世兰与颂芝走了，急忙进屋，只看见太皇太后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竹息担忧地问道:“太皇太后，您怎么啦？”
太皇太后抓住竹息的手，声音有些颤抖，“她知道了当初那碗堕胎药的真相，她恨哀家跟大行皇帝，大行皇帝是她害的！”
竹息根本就不信，只能安抚道:“太皇太后，您魔怔了吧，华贵太妃怎么能害得了大行皇帝呢，他是吃多了丹药，身子才被毁了。若真的是华贵太妃害的，太后跟皇上肯定能查出来的。”
太后的脑子清明了一些，回想这些年来的蛛丝马迹，突然有了一些头绪，当初祺嫔告发甄嬛私通，皇上被气倒后，她便有些起疑了。
回想这些年，虽然后宫人人都说皇后与华妃不和，但是仔细想想，她们两个之间除了言语上有些针锋相对，便再看不出来哪里不和了。
而且华妃一直都有协理六宫的权力，若是皇后不乐意，肯定会想方设法拿回全部的权力，但是她并没有那么做，甚至一次也没有挑过华妃管理后宫的错处。
自从大行皇帝驾崩后，她们竟都不遮掩了，听说前两个月皇上登基那天，她们还一起去冷宫看了柔则。
那时候她病着，也没有多想，以为她们都记恨柔则，所以特意一起去柔则跟前炫耀刺激她。
这不，半个月前，柔则就突然走了，宜修竟管也不管，还是她不忍心，命人去把柔则的尸体带去城郊好生安葬了。
如今想来，她们两个或许自始至终都不是对立的，只是故意演给她跟大行皇帝看的。
自己年纪大了，竟到现在才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