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阿奶的生日上,我跟林婶发生争执,阿奶气昏倒,安林媳妇和林老师动了胎气,我很愧疚,昨夜辗转难眠,今天送小忧去学校我就请假,特意去林家道歉,才得知……”许春艳故作悲伤,说不下去了。
“林婶,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昨天我就不该带着小忧去参加阿奶的生日。”许春艳看着李阿秀,道歉态度无比诚恳。
李阿秀没迁怒许春艳,而是深恶痛绝的瞪着秦浼。
“小浼,你要有心理准备,林雅茹醒来,咬定是你强行将药灌给她喝。”解母有些气愤的提醒。
秦浼愣住了,她以为她们会嫁祸她,是她诱骗林雅茹做掉孩子,或是怂恿林雅茹喝药,强行灌给林雅茹喝,是她意料之外。
许春艳朝解安林使眼色,提醒他,该他上场了。
解安林想视而不见,许春艳刚刚无视他的求助,这次他也想无视,转而一想,他们是合作伙伴,他们窝里斗,还怎么将秦浼按死。
解安林站出来,说道:“大伯,大伯母,对不起,我不能昧良心袖手旁观了。”
“安林,你闭嘴。”解父牙痛,还嫌不够乱吗?这家伙还掺和进来。
“解厂长,你是想包庇景四媳妇吗?”林父挺身而出。
“亲家公,事情没调查清楚,不能……”
“不能什么?”林父打断解父的话。“冤枉你四儿媳妇吗?我家雅茹是受害者,受害者的话都不可信,谁的话可信,加害者吗?解厂长,你不能厚此薄彼,同样是你的儿媳妇,你不能因景二的母亲不在,你就偏心景四。”
“报公安,让公安同志调查。”解父说道。
秦浼有些意外,公公这是维护她吗?
“对,报公安。”解母说道。
解安林心虚,许春艳规划的路线,没一人往这条线上靠近,怎么还报公安了,许春艳不是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事只能私下解决吗?
私下解决,他可以随意编排,报公安了,他就要斟酌了。
许春艳也着急,有点失控了。
“报公安。”李阿秀和林父也赞同报公安,恶狠狠的瞪着秦浼,一副要将她绳之以法的样子。
“报什么公安?”阿奶愤激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解安林如见救星般,放开李阿秀,跑去开门。
解建军两口子搀扶着阿奶,阿爷跟在他们身后,原本围在一起偷听的邻居们,见到阿爷和阿奶,识趣的四散。
“阿奶,阿爷。”解安林从陈秀花手中接过阿奶,搀扶着阿奶进院子,还贴心的提醒:“阿奶,小心门槛儿。”
陈秀花关上院门,却故意留了一条缝隙,方便好奇的邻居们偷听。
大房一家越乱越好,最好因此让解建国被厂里罢免,她家男人才有机会坐上厂长的宝座,解建国霸占着厂长的位置,她家男人都没机会,等过几年,景二还是景四在厂里站稳脚趾,她家男人就更没机会了。
“老二,你明知妈的身体状况,你把她带到这里,你安的是什么心?”解父对解建军大发雷霆之怒。
“大哥,我……”
“别骂老二,是我硬要他带我来的,老大,不是我说你,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瞒着我?”阿奶先是维护老二,接着质问老大。
“妈,这事您别操心,我能解决好。”解父说道。
“你能解决好?你的解决办法就是报公安吗?老大,你是机械厂的厂长,无论是眼界,还是格局都比他们开阔,报公安意味着什么?老大,家丑不可外扬。”阿奶苦口婆心的说道。
“妈。”解父很无奈,他何尝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
阿奶叹口气,说道:“老大啊!你这内宅,真叫人操心,儿子们面和心不和,儿媳妇们也是妯娌不睦,不住在一个院子里了,都能闹出人命。”
阿奶看着秦浼,毫不留情骂道:“景四娶的这个媳妇就是个灾星,搅得家宅不宁,不说景二离婚的事,就说景二再婚的媳妇怀孕这事,她怀不上,嫉妒别人,强行灌药把景二媳妇肚子里的孩子给祸祸没了,造孽啊!”
李阿秀一听老太太这么说,立刻找到了共鸣,悲从中来,朝老太太扑去。“他阿奶啊!您可要给我家闺女做主啊!我未出世的外孙啊!我可怜的闺女啊!呜呜呜,景四媳妇黑心肠,连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太狠毒了。”
看着声泪俱下的阿奶,顿时有些心塞,她连景二都不疼爱,还会怜惜她家闺女吗?如果不是安林让她无论如何都要来,她才不想趟浊水。
秦浼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可笑,他们要演戏,她不看戏,显得不尊重。
演戏累,看演却不累。
秦浼索性坐回藤椅上,众人看着她,院子里只有两把藤椅,阿奶肯定是要坐藤椅,阿爷呢?坐石凳吗?
“景四媳妇,你还有没有孝心,起来,让阿奶坐。”陈秀花发难。
“我没心。”秦浼怼向陈秀花,她连心都没有,更别说孝心。
“你……”
解建军拉扯了一下陈秀花,示意她别出头,她难道不知道,枪打出头鸟吗?
阿奶不是来跟秦浼抢藤椅坐的,给解安林使了个眼神,解安林立刻会意,将秦浼旁边的藤椅搬到阿奶面前,扶着阿奶坐下,再去将阿爷扶到石凳上坐下。
“安林,你说吧。”阿奶舒舒服服的坐在藤椅上对解安林说道。
秦浼看一眼阿奶,又看一眼解安林,讥讽一笑,不仅有备而来,两人还事先商量好了。
万事有阿奶,解安林没后顾之忧了,死的他都能说成活的。
解安林挺了挺胸,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他的高谈阔论。
“他说什么?他有什么资格说?难道说,他才是孩子的父亲。”秦浼突然开口,语不惊人死不休。
“……”众人。
解安林怒吼一声。“景四媳妇,你胡说八道什么?别乱给我扣帽子,我跟景二媳妇都没见过几面。”
“没见几面你就对她见色起心。”秦浼朝解安林竖起大拇指,眼神却是轻蔑。
“谁对她见色起心了?”解安林都破音了,怀孕前的林雅茹,长相的确不错,怀孕后的林雅茹,跟黄脸婆似的,他才看不上眼,真说见色起心,他对她才是见色起心。
以前,敢想不敢行动,现在,有许春艳相助,有阿奶给他兜底,他就浑身是胆,不睡她,绝不罢休。
“景四媳妇,你敢诬蔑我闺女的清白,我闺女跟景二的时候,她可是黄花闺女。”李阿秀眼中怒潮翻滚。
“呦!是吗?你闺女是怎么跟解景玮在一起的,来来来,说来听听,给大家分享分享他们美丽的邂逅。”秦浼笑得一脸无害,眼底却是冷意,林雅茹下药的对象可是解景琛。
以前林雅茹对解景琛下药,她不在乎,在现,她在乎,她的男人,谁也别想染指,或许,这就是没爱上与爱上的区别。
没爱上之前,她宰相肚里能撑船,爱上之前,她眼里揉不进沙子。
“我闺女和景二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李阿秀撒谎,她可没脸公然说出,雅茹给景四下药,却被景四将下药的饭换给了景二,然后雅茹就跟景二……
事后他们威胁景二,迫使景二不得不离婚娶雅茹。
他们以为,只要雅茹嫁给景二,怀上景二的孩子,哪怕不爱景二,为了孩子,她也会踏踏实实跟景二过日子,谁曾想到,雅茹对景四用情太深,产生了执念,婚后的生活鸡犬不宁。
他们甚至都后悔了,不该逼着雅茹嫁给景二。
在场所有人都是知情者,都很有默契没拆穿李阿秀的谎言。
“情投意合,两情相悦。”秦浼喃喃念着,在大家都以为秦浼会拆穿李阿秀的谎言,秦浼却吐出三个字。“不错哟。”
秦浼此话一出,大家都有些懵,弄不清楚秦浼葫芦里卖什么药。
“景四媳妇,你打断解同志的话,是不想他说出实情吗?”许春艳见话题扯远了,忍不住出声将话题给扯回来。
不给解安林说话的机会,如何将秦浼按死。
秦浼冷冷一笑,杏眸里有了几分戒备,问道:“这个女同志是谁啊?”
许春艳咬牙,眸光不免变的阴戾,秦浼绝对是故意的。
“你不认识她?”解安林嘲讽道。
秦浼弹了弹指甲,眉梢轻挑。“不认识。”
“她是景二的前妻,是小忧的妈。”解安林说道。
“前妻啊?”秦浼故作恍然大悟。“前妻也是妻,不错哟,二哥真有本事,家中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这思想觉悟……不行啊!我是不是该去举报二哥乱搞……”
“秦浼,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跟景二离婚了,我们之间没关系了,我现在只是小忧的母亲。”许春艳急切的打断秦浼的话,眼底的愤恨毫不掩饰。
她和景二暗渡陈仓的事,她故意泄露给解家人,她料定解家人不会举报她和景二,却漏算了秦浼。
秦浼看着仿佛被踩中尾巴的许春艳,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出现在解家?看林老师的笑话吗?”
“我……”许春艳有备而来,无论秦浼的话有多刁钻,她都游刃有余。“我同情林老师,我和你曾经是妯娌,你有多阴毒,我领教过,林老师现在跟你成了妯娌,我和她又是好友,不忍心见她被你欺凌,想着跟她分享我的经验,助她躲避你的魔爪,秦浼,不得不承认,你手段厉害,即使我提醒了她,也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秦浼嘴角嘲讽的一撇,朝许春艳竖起大拇指。“你这度量,海量啊!我望尘莫及,佩服,佩服。”
许春艳愣了一下,不屑的说道:“阴阳怪气。”
“林老师抢了你的男人,夺走你的儿子,你们居然没因此反目成仇,你还操心着她嫁给你前夫后被我这个妯娌欺凌,许同志,你可真是大爱无疆,爱情和亲情都是浮云,只有友情最地久天长。”秦浼讽刺道。
秦浼接着又说道:“只是,许同志,你这么做,会被当成反面教材,毕竟女同志们都像你这么善解人意,男同志们皆薄情寡义。”
秦浼这番话,让在场女同志们都沉默了。
什么都可以原谅,杀父之仇,夺夫之恨,死也不会原谅。
不暗中弄死对方,都是法律的约束。
雪中送炭,不能够,绝对雪上加霜。
秦浼将她推到风口浪尖,许春艳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骨泛白,指甲深深的掐进了手心里,目光里溢满恨意。
友情是拿来利用的,爱情和亲情才是无价之宝。
男同志们都接受到来自自家媳妇的不友善目光,秦浼这是在激化矛盾,最终,还是解父站出来。“许同志,这没你什么事,你走吧。”
许春艳无比难堪,她想看秦浼的下场,这时候离场,她不甘心,更不放心,她离开后,剧情会出现变故,这次都不成功,就没机会了。
她冒险策反解安林,万一解安林在秦浼的逼迫下,倒戈了怎么办?
“大伯,许同志不能走。”解安林急切的说道,出谋划策的军师走了,他就失去主心骨了。
“安林。”解建军拽了一下自家儿子,许春艳不走,他们就在遭殃。
“舍不得她走,怎么?移情别恋了,堂哥这是看上许同志了。”秦浼声音里带着嘲讽的意味。
“秦浼。”解安林咬牙切齿。
许春艳恨不得撕了秦浼这张嘴,先诬蔑解安林对林雅茹见色起心,现在又编排解安林看上她。
“够了,吵吵吵,吵得我头都痛了。”阿奶忍无可忍了。
“妈,您没事吧?”解建军一脸紧张担忧,老太太偏心他们二房,老太太可不能出事。
“送妈回医院。”陈秀花也害怕老太太出事。
“阿奶,哪儿痛,是不是这里痛,我给你按揉。”解安林献殷勤,站在阿奶身后,给她按揉太阳穴。
阿奶很欣慰,闭着眼睛享受。“还是安林最有孝心。”
孝心?她也有,却不会泛滥到见长辈就给,秦浼起身,拉着解母坐下。“妈,您坐,您辛苦了,医院的事就够您累的,回到家还要劳心我的事,妈,我给您按摩。”
解母懵了一瞬,却没拒绝,享受着儿媳妇的孝心。“小浼,你真是我的好儿媳妇。”
解父抚额,这是要打擂台吗?
林父手中还拿着菜刀,此刻,他都想砍人了,李阿秀更是怒气冲天。
“安林,说说怎么回事?”阿奶说道,她的话如同给林父和李阿秀打了一针镇静剂。
众人看向秦浼,以为她又会阻止解安林开口,谁知秦浼不仅没阻止,反而催促。“愣着做什么?你快说啊。”
不让他们把戏演完,他们是不会离开,秦浼也好奇,解安林会怎样构陷她。
反倒是解安林,迟迟不开口。
此刻的解安林,脑袋里一团浆糊,他和许春艳商量好的说词,几乎忘了一半。
许春艳心急如焚,解安林该不会真倒戈吧?
最终,解安林顶着压力,开口说道:“是景四媳妇强行将药灌给景二媳妇喝的。”
“秦浼,你这个黑心黑肺的恶魔,我要杀了你。”李阿秀朝秦浼冲去。
许春艳松了口气,还好解安林没阵前倒戈,接下来,她只需要看好戏。
“亲家母,你先冷静。”解父冷着脸,挡住李阿秀。
“亲家公,你是要维护你四儿媳妇吗?你二儿媳妇的话,你不信,你侄子的话,你还是不信吗?亲家公,我知道你偏心,没想到事实确凿,你还偏心四儿媳妇,我闺女嫁进你们解家,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李阿秀声嘶力竭的指控道。
解父脸色阴沉。“亲家母,我四儿媳妇真犯罪,自有法律制裁她,我绝对不姑息养奸。”
“小浼,真是你吗?”解母柔声问道。
“不是。”秦浼摇头,指着许春艳。“妈,我还是那句话,许春艳将解景琛当诱饵,诱骗林雅茹做掉肚子里的孩子。”
解母拍了拍秦浼搭在她肩上的手背,给她一个安心又温柔的微笑。“我信你。”
“大嫂,你信她有什么用?景二媳妇有人证,景四媳妇有人证吗?”陈秀花讥讽道。
“小浼没有害景二媳妇的动机。”解母说道,看着陈秀花的眸光变得冷冽。
“她怎么没有动机?她嫉妒雅茹怀孕。”李阿秀怒斥道。
解母脸上冷若冰霜,冷声质问:“嫉妒她怀孕?可笑?天底下那么多孕妇,小浼嫉妒得过来吗?再说了,安林媳妇也怀孕,她怎么不弄掉安林媳妇肚子里的孩子?”
“大嫂,维护儿媳妇不是你这么维护的。”陈秀花忍不住出声,把她的儿媳妇牵扯进来,她儿子的隐疾好不容易被治好,儿媳妇好不容易怀孕,她可不允许任何人诅咒她未出世的孙子。
李阿秀想了一下,说道:“她针对我闺女。”
解母脸色变了变,看着李阿秀的眸光里带着愠色。“她为什么针对你闺女?”
面对解母的质问,李阿秀吞吞吐吐的说道:“她……我闺女跟景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