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不语,陷入进退两难。
“我实名举报可以换成匿名举报吗?”秦浼问道。
高洋嘴角一抽,白了秦浼一眼。“你说呢?”
“天色已晚,我就不陪你扫……”黄字,秦浼没说出口,转身离开。
看着笑的花枝乱颤的秦浼,高洋心底有万千莫名情绪流窜。
秦浼骑着自行车,哼着小曲回家。
院门口,站着一个不速之客,秦浼停下自行车,无视她的存在,从斜挎包里掏出钥匙开锁,推开院门,吃力的将自行车搬进门槛。
“秦浼,我们谈谈。”林雅茹急切的说道。
秦浼看了林雅茹一眼,现在的林雅茹给她的感觉,劫后余生的脱胎换骨。
被许春艳诱骗做掉腹中孩子,还给她欲火重生了。
秦浼淡淡地问道:“谈什么?”
林雅茹见秦浼没拒谈,迈步进院子,还将院门关上,秦浼由着她,朝树下的藤椅走去,来者是客,让她热情欢迎,或是奉茶招待,根本不可能。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秦浼才不会对林雅茹客套。
林雅茹没坐在秦浼旁边的藤椅上,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与秦浼保持着一段距离。
“我要和解景玮离婚。”林雅茹开门见山的说道。
秦浼凝视林雅茹片刻,淡漠的说道:“林老师,你和解景玮离婚,你该告知他父亲,而不是我这个四弟媳。”
“秦同志,你知道我的意思。”林雅茹双手紧攥成拳,看着秦浼的眸光里满是敌意,如果不是秦浼的出现,嫁给景四的人就是她,何至于遭遇那些不堪的事。
“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不知道你的意思。”秦浼满脸讥讽,腔调散漫。
林雅茹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满腔怒火。“我不能生了。”
林雅茹这操作,秦浼不解了,博取她的同情吗?显然不是,看林雅茹的样子,仿佛不能生是一件庆幸的喜事。
秦浼没落井下石,没什么情绪的说道:“那很遗憾。”
“遗憾?”林雅茹笑着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不觉得遗憾,不能生了,挺好的。”
秦浼被她给整不会了,张了张嘴,却没吐出一个字。
幸灾乐祸吗?人家都不在乎,宽慰几句,人家也不领情。
林雅茹摸了摸麻花辫,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意在言外。“景四不能生,我也不能生。”
秦浼心里一颤,葱白的手指不自觉的卷起,好家伙,在这里等她,秦浼不动声色,想看看林雅茹接下来会有什么让人跌破眼镜的豪言。
“秦同志,景四不能生,但是你能生,他……配不上你。”最后一句,林雅茹说得特别违心。
秦浼在心里冷笑,真是为难她了,逼着自己说出违心的话,嘴上说解景琛配不上她,心里却认定是她配不上解景琛。
秦浼伸了一下懒腰,笑得一脸欠揍的样子。“呵呵,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知音啊!我也觉得解景琛配不上我,他不能生,没关系,我不嫌弃他,只要他有钱,不让我陪着他吃苦,我就死心塌地跟着他享福。”
林雅茹齿贝咬得咯吱作响,从牙缝里迸出。“你嫁给景四就是图他有钱吗?”
秦浼含笑,直视林雅茹饱含忿怒的双眼。“图他有钱是其次,我还图他的颜值,图他的身子,他虽然不能生,但是在那方面……呵呵,表现得很好,我很满意。”
“不要脸。”林雅茹骂道,心里却是嫉妒得发疯。
炫耀,绝对是炫耀。
秦浼嘚瑟地问:“你难道不是图他的钱,图他的……”
“我才没你那么肤浅。”林雅茹打断秦浼的话。
“对,你高尚,我肤浅,高尚的你,请你继续维持你高尚的情操,别做让自己失了体面的龌龊事来恶心别人。”秦浼抠着指甲玩,高洋顾念和景四的兄弟情,遇到许春艳和景二的事会违背良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不会在她举报许春艳后,他还会放水。
秦浼笃定,高洋绝对会公事公办。
林雅茹和解景玮婚后生活不和谐,解景玮出事,她只会拍手叫好,她想跟解景玮离婚,这婚恐怕不好离,除非解景玮良心发现放过林雅茹。
善与恶,一念之间,解景玮会行善,还是行恶呢?蛮期待的。
秦浼嘲讽的话,林雅茹很心虚。“什么龌龊事?我恶心谁了?”
“你一个已婚妇,惦念着一个已婚男,这事还不龌龊吗?”秦浼质问道,至于恶心谁,不用她多说。
林雅茹紧咬着后槽牙。“我马上就要离婚了。”
“你要离婚,可是解景琛和我不会离婚,你就是离婚成功,恢复单身,可是解景琛没有,勾引有妇之夫,你觉得很光荣吗?”秦浼用力过猛,指甲被她掰断了,看着断掉的指甲,杏眸微凝。
倏地,林雅茹起身,冲向秦浼。
秦浼一愣,这是恼羞成怒想要攻击她吗?
秦浼戒备起来,只要林雅茹敢对她动手,她会先下手为强。
林雅茹冲到秦浼面前,双膝跪下,秦浼有些懵,她都没出手,林雅茹怎么就跪下了。
“秦同志,我求你,成全我和景四,没有景四,我活不了。”林雅茹哭得梨花带雨,拽着秦浼的裤腿,苦苦祈求。
“?”秦浼。
这是软硬兼施不行,来求的。
“秦同志,我和景四从小青梅竹马,我们两情相悦,如果不是你,我和景四婚后一定会幸福美满,秦同志,你是个好人,好人有好报,膝下一定会儿女双全,晚年生活含饴弄孙,景四不能生,他会给你留有遗憾,只要你肯放手,绝对会遇到你的真命天子,届时,你们……”
“停停停。”秦浼听不下去了,打断林雅茹的话。
“秦同志,我和景四都不能生,我求求你,你放手吧,让我们相互扶持携手白头。”林雅茹将自己卑微得跌入尘埃。
她也想有风骨,为了景四,什么风骨体面,通通抛之脑后,只要说服秦浼放手,只要他们离婚,景四肯定不会拒绝她。
在同意做掉肚子里的孩子起,她就没回头路了。
秦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林老师,是你不能生,不是解景琛不能生。”
“你说什么?”林雅茹声音发紧,因刚刚哭得真情实意,声音有些哽咽。
“解景琛能生。”秦浼一字一顿,字字清晰。
景四能生,对林雅茹来说无疑不是晴天霹雳。“不可能,众所周知,景四伤了腰,留下后遗症,失去了生育能力。”
“林老师,我再郑重其事说一遍,解景琛能生。”秦浼说道。
林雅茹浑身僵硬,震惊错愕,难以置信。“不,不对,你和景四结婚一年多,你都没怀孕……”
“我没怀孕吗?”秦浼意在言外的问道。
林雅茹放开拽着秦浼的裤腿,浑身仿佛抽走了骨头,瘫软在地上,秦浼流过产,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秦浼挑了挑眉,脸上的笑意高深莫测,上次她假流产,正好可以误导林雅茹。
秦浼还嫌不够,再次给林雅茹重重一击。“我和解景琛是暂时不想要孩子,并非是解景琛不能生。”
“暂时不想要孩子。”林雅茹颓丧的重复着这句话,目光涣散。
秦浼看着林雅茹从一朵娇艳明媚的花朵瞬间凋谢,心底升起一丝丝不忍,同为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林雅茹和解景琛真是两情相悦,没爱上解景琛之前,她就成全他们,全当积德,可是,他们并不是,妹有情,郎无意,怎么成全?
“为什么?为什么?”林雅茹突然疯癫的质问,猩红的眼睛里是滔天的恨意。
“因为我还不到二十岁……”秦浼脱口而出,想到这个年代结婚早,她这个岁数,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景四快三十了。”林雅茹吼道,这个理由,她不接受,景四能生,有问题的就是秦浼,又想到秦浼流过产,显然身体是没问题,那么,秦浼流产伤了身,跟她一样的下场,不能生了。
传言却是景四不能生,景四为了护着秦浼,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受人话柄,林雅茹更嫉妒得发狂。
秦浼嘴角一抽,解景琛快三十了吗?解景琛还没过二十七岁的生日,哪里就快要三十了。
四舍五入吗?好吧,那样的话,解景琛的确快三十岁了。
秦浼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男性的花期很短,到了三十岁,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她是年轻,解景琛却不年轻,等她到了最佳生育的年纪,别到时候解景琛掉链子,他们就面临着要孩子困难,别到时候她高龄时才采取措施,被迫去做试管婴儿吧。
趁着年轻,要孩子要趁早,身材才能恢复到理想的状态。
秦浼手抚额,抬头望着天空。“林老师,谢谢你的提醒,我的确该考虑要孩子了。”
林雅茹呆若木鸡,秦浼说的是“我”,而非“我们”,只要她想要孩子,景四就会全力配合。
“呵呵。”林雅茹笑声空洞,失魂落魄离开解家,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像一具行走的躯体。
碰到的邻居们以为林雅茹是因痛失孩子而悲伤过度,纷纷宽慰几句,林雅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邻居们视而不见,对他们宽慰的话更是听而不闻。
出来找她的李阿秀见到闺女这般,惊了一下,赶忙扶着林雅茹。“雅茹,你这是怎么了?”
早上还像只战斗的公鸡,现在却像只斗败的公鸡。
“妈,呜呜呜,骗子,都是骗子。”林雅茹失去了所有力量,整个人瘫软在李阿秀怀中痛哭流涕。
“雅茹,发生什么事了?你别吓妈。”李阿秀扶不住,索性坐在地上,既担忧,又害怕。
“呜呜呜,骗子。”林雅茹除了哭,就是骂骗子。
李阿秀吓坏了,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轻柔地擦拭着林雅茹的眼泪,林雅茹泪如雨下,手帕都湿透了。“雅茹,别哭了,你才出小月子,对眼睛不好,谁欺负你了?我去找她拼命。”
林雅茹哭得悲痛欲绝,晕厥在李阿秀怀中。
“雅茹。”李阿秀吓得浑身颤抖。
“阿秀,快送医院。”有邻居急切的提醒。
“送医院,送医院。”李阿秀想抱起林雅茹,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尝试了几次都失败,最后还是喊来几个邻居,齐心协力将林雅茹抬起,叫来一辆三轮车将林雅茹送去医院。
下班时间,向来下班积极的解景琛,今天却没准时回到家。
秦浼一点也不意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去处理许春艳和解景玮的事了。
两人离婚,解景玮又再婚,两人在招待所偷情,她和高洋抓奸,中途她离场了,高洋可是公安,将他们当场抓包,许春艳可以不管,可解景玮呢?公公会坐以待毙吗?
解景琛是不可能回家做饭了,秦浼坐在藤椅上,做饭和蹭饭,她果断的选择了去二大妈家蹭饭。
秦浼刚起身,沈清回来了。
“三嫂。”秦浼叫道。
沈清嗯了一声,提着网兜朝他们新建的厨房走去。
这是要做饭给她吃,秦浼立刻屁颠屁颠的跟上,蹭饭太自私,沈清做饭,她打下手,哪怕只是献出绵薄之力也光荣。
沈清见秦浼跟上来,没说什么,提着网兜进了厨房,将网兜放到灶台上,转身走出厨房。
秦浼愣住了,盯着灶台上的网兜,什么意思?让她做吗?臣妾不会啊!
没一会儿,沈清换了一身衣服来到厨房,秦浼眼前一亮。
沈清一边系围裙,一边说道:“景四说你不会做饭。”
“他没骗你。”秦浼莞尔一笑。
“乔姨今天夜班,爸、景三、景四在公安局。”沈清言下之意,只有她们两人吃饭。
婆婆今天夜班,她是知道的,父子三人在公安局,秦浼有些意外,他们父子三人齐上阵,估计死刑都能改成死缓,然后死缓变成居家看管。
“二哥出事了。”沈清斜睨着秦浼。
“是吗?”秦浼没什么情绪的敷衍。
“你举报的。”沈清不是问,而是肯定。
“我没举报二哥,他可是解景琛的二哥,我是解景琛的老婆,我怎么可能大义灭亲的举报二哥。”秦浼没什么心理负担的说道。
沈清瞅着秦浼,眸子里一抹深思闪过。“高队长说,举报人是你。”
这个高洋,太不近人情了,她都说匿名举报,他偏给她整成实名举报。
秦浼淡定从容的开口。“举报人的确是我,但是,我没举报二哥,我举报的是许春艳。”
沈清无语凝噎,这有区别吗?
沈清没继续这个话题,她刚刚只是随口问问,并没多上心。“晚饭想吃什么?”
“随便,我不挑食。”秦浼笑看着沈清,一副我很好养活的样子。
“好,你去外面等一会儿,做好了我叫你。”沈清卷起衣袖,将东西从网兜里拿出来。
“三嫂,我也买了菜。”秦浼指了指她放在饭桌上的网兜。
沈清看了一眼,没说话。
秦浼摸了摸鼻子,朝门口走去,沈清不让她帮忙,她就听话,解景琛都嫌弃她帮倒忙,她在厨房里,估计沈清会嫌她碍手碍脚。
“吃辣吗?”沈清问道。
秦浼脚步一顿,心中一喜。“吃辣,特别能吃辣。”
解景琛都限制她吃辣,今天沈清做饭,她可以一饱口腹之欲。
“羊城人不是不吃辣吗?”沈清有些好奇。
“呵呵,我是例外。”秦浼走出厨房,再跟沈清待下去,估计沈清都要质疑她的身份了。
原主是羊城人,可她是四川人,她能吃辣,这具身体却承受不住,吃太辣了就拉肚子,偏偏她又酷爱辣。
解景琛做饭,最快也要半个小时,沈清只用了十多分钟就叫秦浼吃饭。
这速度,简直是神速,秦浼怀疑,饭菜真做好了吗?
直到秦浼来到厨房,看着两大碗的面条,嘴角忍不住抽搐。
秦浼机械化坐到饭桌上,接过沈清递给她的筷子。
“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你那碗面,我加了两勺辣子。”沈清说道。
秦浼有些笑不出来,碗柜里的辣子,是解景琛做的,选材不是指天辣,看着红,却不怎么辣,别说加两勺,就是四勺,都不是很辣。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不喜欢面食,怪不得速度这么快。
看着眼前的面条,除了青菜,还放了两个荷包蛋,对喜欢吃面食的人来说,色香味俱全,垂涎欲滴。
在沈清的目光下,秦浼挑起面条,尝了一下,味道的确不错,可是她不喜欢啊!
“怎么样?”沈清也执着,想要她的回馈。
秦浼咽下面条,看着沈清,嘴角轻扯出一抹笑容。“好吃。”
难得沈清朝秦浼露出一抹微笑,秦浼愣住了,冷若冰霜的沈清,拒人千里之外的沈清,居然对她笑。
难得,太难得了。
自从她跟解景琛来到解家,她跟沈清虽然同住一个院子里,接触却不多,她只见沈清对景七笑过,对其他人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沈清吃完面,秦浼还在吃,沈清这才注意到,秦浼只吃青菜和荷包蛋,这是不喜欢吃面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