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不值得，沈舟心里也门清。
两人寒暄着，一路来到了乾清宫门前。
沈舟按照习惯停下，却不料刘詹推开宫门后，转头看过来。
“沈侍郎，进来吧。”
沈舟抬眼看去，确定自己没听错，便走过去道了声谢，跟着刘公公走了进去。
皇上在的地方，向来都是安静的。
尽管在殿里伺候的人也不少。
可还是静得可怕。
沈舟能清晰听到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
甚至还能分辨出来他与刘公公脚步声的不同之处。
刘公公是伺候惯了皇上，知道皇上日常里不喜的点。
走起路来，又轻又稳，走得却也不慢。
沈舟也是放轻了脚步，可因为没有特意控制落下的力度，倒显得大声些。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刘詹身后，进门时，抬头看了眼前面。
本以为皇上会在批阅奏折，可没想到，这人端坐上面，目光早已看了过来。
沈舟一顿，垂眸过去行礼。
“微臣参见皇上。”
“起来吧。”
赵骜视线在沈舟手里拿着的圣旨上掠过，随后又看向沈舟。
“爱卿来得挺快。”
沈舟沉默了下，本是想着殿里人还挺多，稍微装得谨慎严肃一点。
皇上这一句话，把他给弄破防了。
他瞄了眼上面，拱手道：“回皇上，也是刘公公来得快。”
要不然，晚点他都要回到户部当牛马去了。
刘詹听到沈舟提起自己，默默瞥去一眼。
也是皇上命令得早，要是回了殿里才下令，他哪去得这么早呢。
刘詹能明白。
赵骜又哪里听不出来沈舟的言外之意，顿时轻笑出声，“拿了奖赏，怎还不高兴？”
沈舟一听，霎时觉得手里的圣旨拿得烫手。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沈舟叹道：“皇上，莫非这还是给臣的甜枣？”
上方传来的笑声比之前大了些。
“爱卿莫要这样想，本也是你该得的。”
这话说到沈舟心坎里去了。
“皇上英明。”
若是别的地方说英明，赵骜便也就收下了。
可沈舟这时候说这话。
嗯......便有点别的意思在里面了。
赵骜含笑望着沈舟，也不知他哪来的胆子敢在他面前怪声怪气的。
也罢，不是犯什么大错，他倒也能容忍。
随即，他往刘詹那看了眼。
刘詹颔首，带着殿内伺候的众人退下。
沈舟余光看着刘詹等人离去，明白皇上该说正事了。
赵骜轻点着扶手，目光落在沈舟身上。
“爱卿也知这三眼铳弄好之后要送往哪里，恰好，这第二批火药也该运过去了。”
沈舟是听明白了，“皇上是想让臣给送过去？”
“嗯，别人朕不放心。”
闻言，沈舟什么都没说，拱手领旨。
“皇上放心，臣必当平安送达。”
一炷香后，沈舟从乾清宫里出来。
刘詹上前，眉眼含笑，“沈侍郎一路小心。”
聊这些的时候，殿里只有沈舟和皇上两人。
可刘詹这般说，沈舟便知道，刘詹早就知道这事。
只是没有透露罢了。
刘公公的嘴严，沈舟是听说过的。
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与刘公公寒暄几句后，沈舟便走了。
他回了户部，把手头里的事情全部解决。
随后去了高尚书那边一趟，与高尚书说了下皇上的意思。
高致听完，心里早已转了几个弯。
此前去的是贺辰飞，这次是沈舟，皇上的心思不难看出。
可看出归看出，高致并没有明说。
“那边打得正是激烈，你过去之后，千万要小心。”
话刚说完，高致便想起沈舟是要去干嘛的。
想来该害怕小心的，是对面才对。
沈舟没待多久，从高尚书书房出来后，便去找了贺辰飞。
贺辰飞是去过那边的，询问一下该注意的点，沈舟心里也有数。
贺辰飞听到沈舟要送物资到洪将军那边时，愣了下。
“你什么时候动身？”
沈舟拨弄着茶水，想了想，道：“等那边什么时候准备好，我就什么时候动身。”
“那便是这两日了。”
贺辰飞随口说了句，想到什么，一脸笑意。
“那边都是糙人，你去了莫要客气。”
沈舟一顿，抬眼看向贺辰飞，有些不可思议。
“贺兄，这难不成，是忠告？”
“当然。”
贺辰飞拍着胸膛保证，“你若是说得太委婉，他们还当你小孩呢。”
沈舟面色一正，“贺兄说得有理。”
贺辰飞见沈舟这般听话，又嘀嘀咕咕跟他说了不少过去时发生的事。
沈舟听得认真。
跟贺辰飞聊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回了书房。
现下，他对那边的情况也算了解了。
还有他还未见过的洪将军等人，大致也算了解了他们的性子。
沈舟心里有了底，此事便也放下，开始安排好后续之事。
这日回去后，沈舟跟苏婉清说了这事，又派人去跟家里人说了一声。
第二天便请了假，带着苏婉清和平安回了他爹娘这边。
沈大谷从知道沈舟要去打仗那边后，便一直心神不安。
晚上翻来覆去没睡好，沈舟过来时一看，整张脸都是浮肿。
眼睛里也有红血丝。
刘氏也好不到哪去。
见到沈舟后，再也忍不住了，忙拉着沈舟坐下。
“去那边这般危险，怎地派你过去了？”
沈大谷和沈立沈远也关心这个问题。
沈舟拍了拍刘氏的手，笑道：“娘，皇上想让谁去，就让谁去，再者，那边也没有您想的这么危险。”
“都打起来了，怎地还不危险？”
刘氏可不傻。
她没亲眼看过战场上发生的事，难不成还没听说过吗。
哪有沈舟说的那么简单。
这上了战场，可是要死人的。
沈大谷也在一旁道：“你也别糊弄我们，你哪次危险时是说实话的？”
沈舟惊异地转头看向沈大谷，“爹，您怎变得这般聪明了？”
沈大谷摸着胡子，被沈舟这句话夸得心花怒放。
“还不是听书听多了，你爹以前也聪明，只是那时候苦......”
眼看着话题就要走岔，刘氏在旁边清了清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