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顺吓了一跳，连忙避开眼睛，低眉顺目地恭候在一旁。
沈舟顿了顿，大概知道皇上这是在等自己过来。
他多大本事呢，能让皇上等。
顾不得多想，沈舟连忙快步上前就要行礼。
“免礼。”
“多谢皇上。”已经做好姿势行礼的沈舟只好停下动作，跟皇上道谢，然后往旁边退。
赵骜看了眼沈舟，从里面走出来。
“爱卿再晚点，朕就要喊人过去找你了。”
几日不见，沈舟感觉皇上脾气渐长了。
他微微低着头，垂眸看地，一副认错的模样。
“让皇上久等，微臣有错。”
瞧他这样，赵骜稀奇地多看了两眼。
刘詹在旁边提醒，“皇上，该出发了。”
“嗯。”
赵骜收回视线，没有再看沈舟，抬步往外走。
沈舟感激地看了眼刘詹。
两人对视了眼，却没敢说话，赶紧跟上去。
没走多久，几人便来到一辆质朴的马车前。
沈舟看了看周围，骑马的侍卫，后面还有一辆马车。
沈舟不做他想，便知道这个马车就是自己坐了。
等皇上上车后，沈舟十分自觉，就往后面走。
只是没走两步，就被刘詹喊住。
“沈尚书，这是我们坐的，你坐这个。”
沈舟顺着他手指指的方向看去。
“......”
沈舟看看马车，又看看刘詹。
“刘公公，这不是皇上的车？”
“是皇上的车。”刘詹轻声催促，“沈尚书快进去吧。”
沈舟看看那确实比后面那辆要大很多的马车，想了想，点头应了声，便在刘詹的搀扶下上了车。
刘公公让他坐，那肯定是皇上放了话的。
不然刘公公能这样说？
沈舟定下心，从刘顺撩起的帘子里冲着皇上笑了笑，才敢走进去坐下。
坐下没一会，马车便动了。
沈舟从没有这般拘谨过，老实巴交地坐着。
说实话，要他选，他觉得坐后面那辆马车，跟刘公公和刘小公公挤一挤也不错。
以前都是在空旷的殿里，哪里知道皇上的气场这么大。
他就这样坐着，都觉得如芒在刺。
这应该不是他的错觉。
沈舟悄悄往旁边瞥去。
赵骜若有所思地看着，眉眼平静，“爱卿看什么？”
沈舟被抓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趁机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
“皇上，您不会是只有这两辆马车吧？”
自己坐一辆不舒服点么？
沈舟瞧着皇上眉眼一动，忙又补上一句，“微臣担心挤着您了，您坐着不舒服。”
赵骜挑眉，往旁边靠去，撑着脸看沈舟。
“朕挺舒服的，爱卿多虑了。”
沈舟呵呵地笑了两声，“您舒服就好，微臣辛苦点也值得。”
赵骜看着沈舟，见他一副不情愿，嘴上又说着讨好的话的样子，觉得新鲜。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才慢慢开口，“爱卿不必拘束。”
沈舟被盯得发毛，见皇上说完便闭上了眼睛，松了口气。
皇上的马车减震效果不过，屁股底下又有垫子垫着，沈舟放松腰背，靠在车厢上，其实坐着也挺舒服。
沈舟看了眼一直没睁开眼睛的皇上，想到皇上说的不必拘束，他便也没有再拘束。
皇上的话就是圣旨，不听不行。
而众所周知，他是个听话的人。
车轱辘声有节奏地响起。
沈舟听了一会，察觉到声音不对，撩起帘子往外看了眼。
竟是已经出了宫。
沈舟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问皇上要去哪里。
看看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皇上，沈舟歇了询问皇上的心思，屁股一挪，离车门近了些。
“这位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呢？”
穿着便衣的侍卫驾着马车，四平八稳，一声不吭，仿佛没有听到沈舟的询问声一样。
沈舟觉得，就这个距离，即使自己说得小声了些，应该也是能听见的才对。
除非，人家不想搭理他。
“......”
静默了片刻还是没有等来回答之后，沈舟明白了。
这人怕是得了上面人的指示，不向外人透露任何行踪。
对于守规矩的人，沈舟还是给予尊重的。
他放下帘子，没有再问。
沈舟正挪回原位，没想到，不经意的一瞥，就看到睁开了眼睛的皇上。
他顿了顿，心知皇上怕是把他问的话给听了进去。
赵骜道：“想知道去哪？”
沈舟点头，“想的，皇上，咱们去哪呢？”
赵骜换了个姿势，缓缓道：“去上香。”
马车行驶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停了下来。
路上即使有休整，可沈舟屁股也难受。
车一停，他就下了车。
然后将皇上扶了下来。
刘詹识趣地没有上前。
直到皇上双脚落地，他才走过去给皇上整理大氅和衣服。
刘顺之前得了吩咐，给沈舟理了理衣服和大氅后，便退到了一旁。
寺庙在半山腰，有台阶直往上延伸。
沈舟抬头，沉默地看着这不知道要爬多久的山。
早知道要爬山，他怎么也不来了。
赵骜像是看出了沈舟眼里的后悔，淡声道：“走吧，也不是很远。”
说着，便抬步迈上了台阶。
来都来了，沈舟还能怎么办？
只能慢慢跟在皇上屁股后面了。
不知爬了多久，沈舟的呼吸变得沉重。
他脱去大氅，只得继续跟在皇上后面。
赵骜察觉到沈舟停下，回头看了他一眼，接着继续往上走。
步伐沉稳，跟之前看不出有什么差别。
就连说话的气息，也跟平常无异。
“早知道，就从另一条道走了。”
沈舟不好意思地将大氅交给扯着大氅不放的刘顺拿着。
继续跟在皇上后面往上爬。
闻言，他做了个深呼吸，才把话说出来。
“皇上，您是说什么道？”
赵骜没有说话。
刘詹温声解释：“沈尚书，皇上说的那条道，马车能直接上去。”
“......什么？”
沈舟气息乱了，“能，能直接上去？”
刘詹面带微笑，“是的，马车现在，怕是走上那条道了。”
沈舟不可置信地转身往后看。
由于路线并不是直的，他看到了一段长长的台阶之后，便被周围的树木挡住了视线。
他木着一张脸看刘詹，“现在还能回去吗？”
刘詹摇了摇头，“沈尚书坚持坚持，我们就要到了。”
“还有多远？”
“差不多一半吧。”刘詹打量了一下周围，给出了令沈舟心里咯噔的回答。
沈舟：“......”
他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