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么?他又说我坏话!”卡维原本温和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眼睛里燃烧着被点燃的怒火。
显然,艾尔海森那句“从昨晚哭到早晨”的评价精准地踩到了他的雷区。
“那个家伙!整天就知道胡说八道!歪曲事实!他嘴里就没一句好话!”他愤愤地说,仿佛艾尔海森就站在面前。
“总之……”我赶紧把话题拉回来:“昨晚的事情,真的很抱歉。下次你约我的时候我一定不会失约。”
至于你被艾尔海森毒舌攻击后产生的情绪垃圾……我默默在心里补充道,就你自己慢慢消化一下吧。
毕竟,我还得忙着拯救世界呢。
“那……”卡维的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听到我的保证,情绪稍微平复:“那今天晚上怎么样?”话说到一半,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呃,今天好像不行……赛诺好像有其他要紧事……提纳里从化城郭赶过来估计也来不及……不过……”
“我和艾尔海森……今晚应该有空。”
哦~
你和最难搞的那个家伙有空是吧?
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和他说话……
“要不……只有你和我怎么样?”
我们拉小团体,孤立艾尔海森!
“啊?”卡维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提出这个方案:“只有我们吗?”
他不方便吗?
现在仔细想想……好像我们关系每一次比较重要的“转折”或者深入交流,似乎都有其他人在场?
他不会是……有点社交恐惧?尤其是一对一的时候?
“如果……不方便的话,就……”我连忙找补,不想让他为难。
“没有没有!”卡维立刻摇头,脸上重新挂起笑容:“方便!当然方便!那就今天吧!我……我现在就可以出门!”
“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会儿吧,卡维先生。”
刚通宵赶完稿子,就去喝酒?
你还是对自己好一点吧!”
*
晚上,在兰巴德酒馆熟悉的橘黄色灯光下见面时,我发现卡维的状态比白天更差了。
虽然换了身衣服,努力打理了头发,但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感却更加明显。
这个家伙……该不会白天根本就没补觉,是……失眠了吗?
看来今晚的计划得从“喝酒畅谈”临时调整为“喝点补药让他早点回去睡觉”了。
……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当话题打开,当那些关于艺术、建筑、旅途奇闻、甚至对那个轮回魔神的猜测在我们之间流淌时,熟悉的氛围又回来了。
如同我们第一次在这酒馆相遇时那样,对话异常地顺利,每一个我感兴趣的点,他都能精准地接住,并延伸出更精彩的见解。
甘醇的滋味滑过喉咙,带来的不是醉意,而是一种思维碰撞的畅快。
他眼中的疲惫似乎被话题的热情驱散了一些,重新闪烁起那种专注而迷人的光芒。
或许,无论时间怎样轮回,无论身处怎样的困境……我和卡维,总会成为可以这样愉快交谈、互相理解的朋友。
谁也没有喝醉,带着一种轻松愉快的心情,我们在酒馆门口道别,各自踏上归途。
……
当我回到旅店推开房门,所有的好心情都消失了。
家里,有一个心情显然并不愉快的东西……不、不是东西……是散兵。
他怎么还没走?
看着那个如同房间里一块阴沉背景板的身影,我涌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我们这“纯恨组”的合作进度,简直被“须弥F4”组甩开了八条街!
没办法。合作与信任,从来就不是我们这个临时拼凑、互相提防的组合所主打的精神内核。
很显然,我的这位队友兼现任“监视者”,坚定不移地认为给我找茬、添堵、质疑我的动机和行动,才是他的核心任务。
我的第一次轮回,须弥第二次七日轮回的第四天,就在一场关于“我们到底谁更不在乎须弥与纳西妲”的激烈争吵中草草结束。
他的核心论点:是我们俩都不在乎,但他比我稍微在乎那么一点点。
我的核心论点:是我们俩都在乎得要死,尤其是他。
现在回想起来,须弥城的学术氛围真是不错。
连我一个刚来不久的外乡人,都能如此“平等”地与一位资深学者就如此深刻的哲学命题展开如此“激烈”而“富有逻辑”的辩论了。
辩论的结果没有坏消息,好消息是我也可以加入看着像“正派”那一组了。
还有一点是,这次轮回之旅让我深刻认识到——并不是所有遇到的角色都能变得友好且亲近。
也有那么一些存在(一个),你遇到之后只会清晰地意识到你们根本不该在一起合作。
*
一场还算普通的睡眠尚未结束,我就被身上的寒意催醒。
我那温暖被褥,被某个毫无边界感的前队友粗暴地、整个掀开了!
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我全身。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你又回来了!
我明明已经快要加入看起来更靠谱、更像主角团的队伍了!
这个时候,抛弃我的前队友就不该再出场刷存在感了!
“这个时候,真亏你还能睡得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讥诮和不耐烦,仿佛我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说完,他随手将我那可怜的被褥团成一团,狠狠扔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她选择你,一定有她的用意。你最好……也能派上用场。”
迫不得已,我又被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拖出了门,开始了新一轮漫无目的、效率低下、毫无惊喜可言的线索搜寻。
他好像从一开始就觉得解谜语、找代物这种“弯弯绕绕”的方式并不重要,是浪费时间。现在,他依然固执地这么认为。
而我,在黄昏落尽、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回房间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下次睡觉的时候,我一定要给整个房间套上一层护盾,干脆给整个旅馆都搞一个,让这个掀被狂魔再也进不来!
我脱下沾满沙尘的靴子,抖落从赤王陵带出来的细碎沙粒。
细沙簌簌落下,在地板上形成一小滩金色的痕迹。
这一天也并非完全一无所获——至少,在某个布满灰尘的古老文献堆里,我翻到了一卷关于“圣裁天秤”制作轶事的残破卷轴,上面记载了一些建造过程中的波折和小插曲。
虽然……这些故事找大风纪官赛诺问问,估计也能知道个大概。
那个戴着宽大斗笠、能有效抵抗沙漠肆虐阳光的家伙,突兀地开口了:“你那天……为什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