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
紫檀木的书房门被缓缓推开,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孟皓清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屋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孟司温端坐在主位上的身影,那身影透着几分威严与疲惫。
孟皓清轻轻合上房门,转身面向父亲,身姿挺拔如松,抱拳行了一礼,声音沉稳:“父亲。”
孟司温神色冷峻,目光如炬地盯着儿子,随后将手中的奏折用力一掷。
奏折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啪地一声落在孟皓清面前的案几上。
“看看吧,你干的好事。”孟司温的语气中带着不满与无奈。
孟皓清伸手拿起奏折,随意翻开看了一眼,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轻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我的天啊!这么多人,陛下是不是想都杀了啊?”
说罢,他神态自若地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动作行云流水。
修长的手指一页页翻动着奏折,目光在密密麻麻的人名上扫过。
渐渐地,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眼中满是凝重。
这些涉案人员,官阶从正七品到从八品不等,遍布大尉各地。
东都、奇州、花都的分布倒还能理解,可梁州、风环、俞州这些地处边境的地方,竟然也被前朝逆党渗透,这着实让他困惑不已,心中暗自思量着其中的蹊跷。
孟皓清抬起头,眼神中透着关切与谨慎,问道:“陛下是如何处置这些人的?”
孟司温靠在椅背上,语气平静:“按我说的做了。”
随后,他将今日在御书房向贞启帝提出的建议,一五一十地详细复述了一遍,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孟皓清微微点头,神色赞同:“那不是蛮好的,都杀了确实会引发朝堂恐慌。”
孟司温没有接话,只是又拿出一个奏折,轻轻放在桌上,缓缓推向孟皓清:“这是你要的名单,有嫌疑的几个太监就这些了。不过……能代替崔炎的人,你确定是个太监?”
他的话语中带着疑虑,眼神紧紧盯着儿子,似乎想要从他的反应中得到答案。
孟皓清神色坚定,语气不容置疑:“没什么不可能的……郑启贤应该没必要骗我。”
他拿起名单,逐一审视。
当看到“许梁”这个名字时,他的目光瞬间停滞,眉头再次皱起:“许梁?此人就是那个有势无权的太监总管?因为陛下更相信付贤,所以他一直不被重用,是吧?”
孟司温轻轻颔首,默认了儿子的说法。
孟皓清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好了,我知道了,剩下的交给我吧。不过那五百多人,有些人……不能活。”
孟司温闻言,眉头猛地一皱,语气中带着焦急与不满:“为什么!陛下已经赦免了这些人,如果你杀掉其中的某些人,这一切都会前功尽弃,剩下的人依旧会陷入恐慌!”
孟皓清目光坚定,冷静地解释道:“我会秘密处决掉,这件事不必告诉陛下。东都、奇州和花都的那些人我可以不动,但是那些在边境的人必须死。
他们身处偏远之地还被渗透,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对了!流放的话,尽量别往北方和南方流放。”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辩驳的决心。
孟皓清说罢便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孟司温突然抬手,声音中带着担忧:“等等!身体怎么样?”
孟皓清停下脚步,缓缓回头,脸上挤出一个略显牵强的微笑:“无碍。”
孟司温微微低下头,声音低沉而凝重:“这件事情你母亲……还不知道全部,陛下更是不知道你这种情况,所以……别让他们知道了。”
孟皓清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转身推开书房的门,离去的背影透着一丝孤寂与决绝。
待房门重新关上,屋内陷入寂静。
孟司温独自一人坐在原处,眼眶渐渐泛红,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明白孟皓清如今为何行事如此果断狠辣。
因为孟皓清清楚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才想用这种快刀斩乱麻的方式,为未来还活着的人,尽可能地铺好路、扫清障碍。
想到此处,孟司温心中满是心疼与无奈,却又无能为力,只能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
孟皓清哼着轻快的小曲儿,抬手掩住嘴边的哈欠,脚步悠闲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推开房门的瞬间,屋内的景象让他猛地僵在原地,原本轻松的神情瞬间凝固。
只见屋内烛火摇曳,四个女人并排而立,各自抱着手臂,眼神如炬地盯着他。
那目光让孟皓清不禁心头一颤,背后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尴尬地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脚步有些虚浮地上前几步,声音不自觉地带着几分颤抖:“夫……夫人们,这么晚了……这……这是怎么了?”
话音未落,四个女人却不约而同地向前迈出一步,那步步紧逼的架势,犹如四头蓄势待发的母狮。
孟皓清下意识地连连后退,双手慌乱地在身前挥舞,试图解释些什么,眼中满是惊慌失措:“别……别这样,咱们有话好好说……”。
可他的后退并没有让女人们停下脚步,反而愈发逼近,将他逼得节节败退。
舒玉婉柳眉倒竖,率先打破僵局,声音冷若冰霜:“说!为什么秘密集结探清府的人,还偷偷打包了行囊?为何要瞒着我们?”
赵湘面色阴沉,眼神中满是怒意:“平日里,不管大事小情,你都会第一时间与我们商议。可这次,却将我们蒙在鼓里,究竟安的什么心?”
宁阳眼眶微红,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对啊,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打算偷偷离开我们?”
平日里温柔似水的陈锦初,此刻也板着一张脸,眼中满是寒霜:“夫君!你最好给我们说清楚,究竟要去哪儿。莫不是觉得体内的邪祟无法压制,便想悄悄离去?你……你怎能如此狠心!”。
被逼到墙角的孟皓清,已经退无可退,只能慌乱地摆手否认:“没……没有的事!我……我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可他结结巴巴的辩解,在四个女人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赵湘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上前一步,伸手揪住孟皓清的耳朵,力道十足:“还敢撒谎!你干过的类似事情,可不止一次两次了!”
“哎呦!疼疼疼!夫人轻点,轻点嘛!我……我全说还不行吗!”孟皓清疼得龇牙咧嘴,连连求饶,心中暗自叫苦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