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里金老太太派人送来了茶水,予烬单手捏着茶杯,另一只手拄着头看着忙碌的弟子们,轻松又自在。
林弦枂指挥着师弟师妹们布置阵法,转头对上那名散修的视线,也难得的被惊艳了一瞬。
身形单薄瘦削的青年懒洋洋的倚在凉亭下柱子旁,勾着金线的面具完完全全的挡住了脸,修长白净的手拿着青瓷杯,半束的黑发有几缕搭在肩头,正悠然的看着这边,美的像画里的人一般。
林弦枂只是朝着他轻轻点头,随后继续去忙自己的事。
“你说,锦华派有场大比?”
金泽点头,找出对应的剧情线『锦华派这次大比邀请了修真界大部分宗门,除却一些不入流的小门小派,剩下的都请了。』
予烬晃着手里的青瓷杯,放回红楠木桌上“那我要是也去的话,就能见到厌厌了吧?”
金泽撑着脸思考了一下『应该是的,不过剧情里也没说主神大人的身份,到时候你可就得自己找了。』
“放心,找得到。”
夜晚很快降临,高悬的圆月皎洁清亮,周围只有几颗零零碎碎的星点装饰着纯黑的幕布。
林弦枂一行人早就找好位置掩藏气息埋伏在周围,予烬也随便找了个假山掩藏身形,叼着根不知道哪薅的狗尾巴草无聊的赏月。
月上中天,院子里逐渐传来动静。
一开始是轻微的走路声,逐渐的,轻微的抽泣声传出来,到后来,哭声越来越大,仿佛要刺破耳膜一样,心生烦躁。
予烬揉了揉额角,暂时封闭自己的听觉,等到心里的那股燥怒平息下来,继续看向院子中央。
锦华派的人还没有出来,但院子里的杀气越来越重,诡异的伴随着邪气,从四面八方往院子中央汇聚。
予烬观察了一会,汇聚到院子中央的邪气逐渐成型,一个穿着喜服的女子站在黑浓的邪气中央,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
铮——
林弦枂布置下的法阵被牵动,站在阵法中央的喜服女人身上被金色锁链捆住,一只手依旧稳稳抱着怀里的孩子,另一只手挡在身前抵挡更多的锁链。
见阵法启动,锦华派的弟子立刻现身,以身为阵掐诀念咒。
予烬看着阵法中央的女人微微蹙眉。
不对劲,如果按照外面的传言,每天都会死一个人,就证明凶手一直都在城主府内,明明知道这里设有阵法还要出来,那就证明这里的这个只能是个幌子。
白天问过这府内的下人,整座城主府的结构算是摸清楚,刚准备往住着下人丫鬟的西厢院走,就听见那边传来尖叫声。
予烬调动体内的灵气赶到西厢院,那个白天还给自己送糕点来的小丫鬟此刻被一道黑气勒住脖子吊在半空中。
估摸了一下体内剩余的灵气,予烬先把快被勒死的丫鬟救下来。
侧身躲过那红衣女人攻过来的利爪,语气散漫:“这位小姐,何必这么暴躁呢,要不你说说你受了什么委屈,我试试能不能帮你怎么样?”
那红衣女人的攻势更猛了,双手合十就在予烬身后召出一道圆盘,数不清的黑雾箭雨从里面朝着予烬射下来。
那被救下来的小丫鬟早就趁着没人注意她跑走,予烬勉强挡住第一波箭雨,手里的灵力凝聚成一根金线,紧紧缠绕住那红衣女人。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咱们就一起受着吧,反正受了冤屈的不是我。”
予烬一边说着,一边把红衣女人扯过来,看不出一点慌乱,似乎接下来要迎接的不是对他有生命危险的箭雨,而是毫无杀伤力的花瓣一样。
刚刚躲这箭雨的时候就看清楚了,那红衣女人也怕这箭雨,不小心被碰到都要往后退两步。
淡蓝色的法印在他身后展开,漫天的黑色箭雨被挡住,予烬不用转头就知道是林弦枂那边处理好赶过来了。
予烬可惜的摇摇头,把手里捆成粽子的红衣女人往那边一丢:“本来还想可怜可怜你,谁知道你这么不识好歹。”
林弦枂看着谷言轻飘飘的落下,连那身白衣都没有染上任何脏污,清冷的月光仿佛偏爱于他,挥洒在他身上独成一片世界,皎皎玉兰,不受尘垢。
“师姐,师姐你怎么了?”
林弦枂猛然回神,慌忙收回视线看向别处,仿佛自己的目光会玷污那道孤冷出尘的身影一样。
压下这个想法看向身后的师弟师妹们:“既然作祟的凶物抓到了,大家就先去休息吧,等明日与金老太太说明情况,我们就回宗门。”
其余弟子纷纷行礼,眨眼间就离开了这里,空旷的院内只剩谷言和林弦枂两人。
予烬偏头看了她一眼,还是走过去道:“不知仙友如何称呼?”
林弦枂下意识后退一步:“锦华派弟子,林弦枂。”
予烬点点头:“听闻锦华派要举办宗门大比,不知散修可否去参观一二?”
林弦枂垂眸思索片刻:“自然可以,若是谷言仙友愿意,明日便与我们一起回宗门吧,宗门大比在两日后举行。”
予烬莞尔一笑,清冷的嗓音染着笑意,把距离感拉近不少:“那在下就多谢林仙友了。”
林弦枂嗯了一声,转身往自己休息的房间走去,脑海里回荡的都是那声短促的笑。
终于晓得宗门里的小师妹们为何都这么喜欢与俊朗温柔的公子谈笑,实在是太让人心情愉悦了。
……
墨陵山。
偌大的山上没有热闹繁复的宗门,没有人间烟火的村镇,就连鸟鸣声都很少,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宫殿,兰烬殿。
兰烬殿内没有其他绿植,只有满院满院的海棠花,好像无论哪个时节,都开的正艳。
大殿内,九重金丝璎珞四处垂落,蟠龙纹的青玉地砖折射出寒烟般的冷清,不远处,鎏金屏风上山海异兽栩栩如生,金鹤衔灯将鲛纱帐曼映成耀眼的琥珀色。
风吹过檐角,悬挂的金铃发出碎响,将沉寂的殿宇唤起一丝生气。
一双浅色的眸子在帐幔下缓缓睁开,看向殿外飘落的海棠花,眉宇间尽是不耐。
兰烬,烛之馀烬,状似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