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储言这场戏第二遍演出来又有了些变化。
在张千的点拨下，前面他往回收了收，表情似笑非笑，紧接着又是一滴眼泪打转，然后慢慢流了下来。
你要说这哭戏的感情有多充沛或者多让人动容，那纯粹是想多了。
不过用在这网大里面也完全足够了。
“可以啊……”张千坐在监视器后头，回头看了看吴越，“这眼泪说来就来，练了多久了？”
吴越一脸迷茫：“我不知道啊……”
张千心里更鄙视了，这什么经纪人啊。
乔威的经纪人楚楚在一旁安静坐着，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镜头里，乔威向着林储言走了过去，心里也是见了鬼了：“靠！他到底怎么做到的啊！不都说他演技烂吗？？？”
越是这样想就越演不好，张口正要说台词，就听到导演喊了“咔”。
“乔威，给点表情！别发呆！”
“对不起导演，再来一次，保证不再犯这样的错误。”
乔威被导演点了一下，只好默默调整心态。
特么的，我才是主角！狗屁的林储言，不要被他影响，不要被他影响……
别说，这心理暗示还是有点用的。
第三遍重新走，林储言眼泪依旧是一秒到位，乔威上前亮明了自己的警察身份，开始了一轮试探，林储言看都没看他，头也不转，只是慢慢低下头，淡淡地回了一句：“换个地方说话。”
声音低沉，莫名还带上了一丝沙哑。
“好，这条过了！”张千拍了拍大腿，心情愉悦。
一旁的楚楚死死地盯着监视器，终于知道自己那莫名其妙的不祥预感哪里来的了。
作为一个网大，只要演得没什么毛病，导演是不会随便喊“咔”的。
乔威看着貌似演得还可以，但和他演对手戏的那个人是真的没在混啊！
不对比还好，一对比……
这个林储言，好像把乔威秒了啊……
一方面是乔威明显被林储言的发挥给影响了，表现出来的实力并没有平日里的水准。
另一方面就是林储言的演绎确实让这个工具人有了更多可能，表现要更为亮眼。
可是，明明乔威才是男主角。
虽然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已经僭越了，但楚楚还是忍不住开口：
“张导，是不是再给乔威一次机会，我觉得这条他能演得更好的。”
张千转头望了她一眼，没说话，眼神略带玩味。
笑话！你是导演我是导演？
回头，对着对讲机喊了一句：“准备下一场！”
旁边那几个群演趁着这空档也在聊着。
“哥们，这就是你说的不会演戏还让我等着看张导发飙的过气小爱豆？”
“不是，哎，怎么说呢，哎卧槽，不对劲啊这里面，真的，信我，哥们，他以前真不这样……”
……
中午林储言几个人一起领了盒饭吃着，张千那边招了招手，把他叫过去一起吃，见面就问：“你对你下一场戏有什么想法？”
林储言歪着脑袋想了想，有啥说啥：“导演，好像也没几句台词。”
“那要是我给你加戏呢？”
“啊？”
“这里我说了算，我觉得你行你就行。当然，加的并不多，只是让方默这个人物更出彩一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当一个纯工具人。”
林储言放下盒饭：“我没问题，谢您还来不及呢。我蛮喜欢方默这个角色，为爱复仇什么的，还挺带感。”
张千点头：“我已经让编剧去改了，改完马上发你。”
林储言想了想：“张导，关于方默的戏，我个人还有一点点想法，可以说吗？”
张千挑了挑眉：“当然。”
林储言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纸，这是之前看剧本的时候他对方默这个人物的一些想法，当时是一股脑全写上了有啥写啥。
“我在想，方默后面的行为是不是可以更主动一些？”
“理由？”
“还是因为爱情。而且就像您说的，小倩死后，方默应该会更记得她的好，他自己本身是渴望抓住凶手的，而不只是满足于单纯被警察盘问。”
张千没回他话，目光倒是被他手上的纸吸引：“我看看？”
接过纸，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对方默这个人物的各种扩写和解析……
这个林储言，真的有心了。
见到有人对自己的作品如此上心，张千越看越是感动——
林储言这是给方默这个无人在意的工具人写了人物小传啊！
努力的年轻人，总是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
更何况他的看法还和自己不谋而合。
当下张千拉着林储言又聊了好一会，越聊越对味儿。娘的，以后谁再说林储言废物他跟谁急！
吴越在旁边看着是头皮发麻，这张导看林储言那眼神，怎么还拉丝了呢……
吃完饭找小梦姐卸了妆，林储言就打算走人了，临走前张千特地找到他加了好友，还叮嘱他多练练台词，说是下一场戏需要。
吴越憋了一肚子的疑问总算有时间开口询问，不过林储言只用一句话就挡了回去：“越哥，我就是开窍了。”
怎么，还不允许人开窍咋的？这玩意儿谁说得准啊。
吴越当然是高兴都来不及，开车送林储言回去的一路上都哼着歌。
————
乔威作为男主自然不像林储言那么悠闲，这个电影的拍摄周期只有三周，一群人拍到夜里12点才下班。
累了一天，精神原本有些萎靡的，没想到从片场出来竟然看到好几个粉丝在蹲守。
坐在车里跟粉丝们打了招呼，心情这才好了不少。
只是经纪人楚楚明显有些不爽。
她今天不惜得罪导演也要为乔威争取机会，不出预料被导演直接无视了。不过她也是圈里老油条了，这点小事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让她不爽的另有其人。
“我听说，张千要给林储言加戏，你知道这事吗？”
乔威明显愣了一下：“临时加戏？凭什么？”
“凭他是导演。还有，林储言今天的表现你也看在眼里，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说到这个乔威也郁闷了：“姐，传言有误啊，不都说他干啥啥不行吗？”
“这个肯定不是谣言，当年他就是那么一个人，绝对假不了。不过……”楚楚有些迟疑，“人总是会变的，你看下他这几天的微博。”
乔威拿起手机搜了下，差点没惊掉下巴：“这什么操作啊这？好癫啊他！”
“沉寂了这么久，我也没想到他变化这么大。”
“他想干嘛啊？姐，看不懂啊。”
“谁知道呢。”楚楚撇了撇嘴，又扫了乔威一眼，“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啊，你觉得林储言哪点比不上你？”
乔威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演技。”
“……想好再说。”
乔威算是回过味来了。
对啊，以前是以前，但是现在这小子有演技了啊。
忍不住爆了粗口：“卧槽！”
“人家长得比你帅，演技目前看来也不比你差，导演接下来还要给他加戏，你说，你怎么办？”
于是乔威忍不住又来了一声：“卧槽！”
楚楚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
怎么说呢，现在的小孩语言确实挺匮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