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际，南天门上空群星闪耀，皓月当空。
孟烦不知道这是日落后的星空，还是黎明前的晨光，就如同现在的他所站位置，如梦一般站在南天门这片旧土之上。
正当孟烦靠在战壕中，仰望着群星的时候，一道声音在炮灰团中响起。
“杂碎们，出来打老鼠了！”
龙文端着一挺捷克式轻机枪，镇守在一个洞口，对着几个顶着浓烟冲出来的小鬼子射击。
哒！哒！哒！
轻机枪声音不停传出，龙文直接站在战壕上，枪口不停的对着洞口扫射着。
趴在阵地上的孟烦探出头来，目光看向龙文，而身旁迷龙同样端着一挺机枪，在侧翼对着洞口扫射，丧门星背着刀一枪一枪开着。
“小太爷，你们说小鬼子今天怎么就和我们之前遇到的不一样？”
“这群狗日的欺软怕硬，虎贲军过江的时候，被虎贲军轰的都躲地洞里不出来，追我们的时候是欺负我们没有重武器。”
“说的好像你有重炮支援，会和虎贲军那样冲锋一样。”
“兽医呢？怎么不见他去哪里了？”
“......”
和孟烦躲在同一个战壕之中的战士，一个个蜷缩在战壕之中。
枪炮声让他们就连头都不敢抬起。
因为躺在这里的老油条们都是清楚，像这样大规模的战斗，他们弹出头，只有吃子弹的命。
“给我冲！都...都看着...干嘛，我们的命令是堵住这个洞口...不让小鬼子出来了...”林一手中拿着一把手枪，蜷缩在战壕中，对着炮灰们下达着命令。
这不是林一第一次上战场，更不是第一次历经如此大规模的作战。
可是所给他带来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样，枪炮声，让他有对死亡的恐惧。
“嘿，我说你他娘的胸前挂几个军校里叠被子的勋章，真把它当做了战场上建功得来的？”孟烦斜着看了一眼林一。
林一瞬间脸色变的难看，只是孟烦的话刚落下，战壕之中一道声音传来。
“兽医在那边救虎贲军的战士！”
声落，战壕中孟烦和炮灰团的全部探出脑袋，看了过去。
只见在兽医前面，全部都是那些虎贲军的战士在冲锋。
六人一组，身后是虎贲军的战士不停的提供火力掩护，六人一同上去，一个人带着炸药包，一个人背着喷火器。
轰！
一发炮弹落在了地堡的机枪口，瞬间硝烟弥漫，火星四射，黑烟还没散去，地面上的弹片都还通红的冒着烟。
那六人组的战士就冲了上去，喷火器火焰瞬间在黑夜下瞬间冒起！
呲！！
火焰喷射，四个人掩护，一人直接将炸药包丢进去。
在炮灰团们所有人的见证下。
火光瞬间照耀在整个天空之中，甚至在这个时候能清楚的，血肉飞溅。
一声爆炸声后，曾经让他们恐惧的碉堡，就这么快速的被清理了！
“那个好像是营长...带头拿炸药包...”林一咽了咽口水，眸子没有移动过，对于来到保城的虎贲军，他有过研究，排到师级的军装都有了解。
当看到虎贲军营长带头冲锋扛炸药包，他突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味道。
这时孟烦都不说话了，死死盯着前方虎贲军的进攻。
“杀！”
碉堡被炸毁的那一刻，虎贲军潜伏起来的战士，立刻纷纷站起发起冲锋。
三师在阵地上的压制，配合冲锋，根本让小鬼子冲不出来。
一阵阵的怒吼声传来，一名名战士从他们所在的战壕中越过，所看到的是一道又一道毅然决然的身影。
虎贲军的战士，每一个人眼神充满着杀气，对比之下，让他们这些自认炮灰的人，面色复杂。
怒吼声，就像是一道道重锤，身影从他们身旁掠过，不停的抨击着他们本该死寂的内心。
炮灰团的有些战士沉默着，不由的趴在阵地上，埋着脸沉默不语着。
心跳跟着虎贲军的脚步越来越快。
龙文打破了这一份沉默。
“哈哈！看着真正的战士在冲，是不是感觉自己才是躲在战壕里的老鼠？你们是想当老鼠，还是真正的人.....天都快亮了”
龙文在战壕之中上着子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毫不犹豫的跃出了战壕....迅速的跟上了虎贲军的战士。
话像一把刀子，插在众人的心坎。
在虎贲军的冲锋声下，遮羞布彻底的撕裂，每一声，每一个人影，都是在捶打着他们内心，钉在柱子上。
直到...一道声音响起。
“有种的跟我冲！”林一踉踉跄跄的起身。
虎贲军营长都可以带头冲锋，他身为黄埔人，却蜷缩在冰冷的战壕中，内心的傲气，龙文的刺激，他毫不犹豫的跟上。
战壕中的许多战士彼此对视的一眼，随着一道身影从阵地站起，第二道，第三道...
一时间，蛇屁股，还有不辣等人跟上。
“杀！！”
跟虎贲军的战士一同呐喊着，宣泄着，酣畅淋漓的感觉，仿佛在他们站起身的那一刻，灌满全身。
通风口放火烧烟，堵洞口的堵住洞口。
龙文听到后面的声音，嘴角不由的流露出微笑，败的久了，尝到了第一次胜利，那种渴望胜利的感觉就会蔓延在他们的心头。
“空有一腔热血，忘记我们之前是怎么被小鬼子追着打了吗！枪都打不准的炮灰...”孟烦没有动，趴在战壕之中，身旁的人一个个减少。
可是在这个时候，一名虎贲军的战士在跨越战壕的时候，滚落在战壕之中。
给孟烦的感觉，很年轻，不超过十七岁，那眼眸很清澈，可在这战士身上孟烦都感觉到了一丝杀气。
这个年轻的战士，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手中拿着枪，快速的起身，准备冲出战壕。
孟烦突然拉住了他，低声的问道：“对地形都不了解，你这样冲不是做炮灰吗？”
这是他的不解，也是他对于这年轻人的一句忠告。
毕竟这种新兵蛋子，他见过太多太多战死在这战场之中，活脱脱的炮灰。
那名战士看了看前面，有些尴尬的说道：“我们不打，后代就要打仗...我不想让我后代去打仗，再说了，总师都冲在前面，我肯定要跟上总师！！”
“杀！！”
应了一句，快步的起身，迈出战壕，怒吼着跟着队伍冲了过去。
孟烦沉默，他没有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任何的恐惧。
“总师..”孟烦眸子立刻看向了那个战士冲锋的方向。
只见在火光之下，一道身影身旁跟随着众多战士，眼中满是错愕。
那道身影独臂独眼，手中拿着手枪，怒吼着带着战士们在冲锋！
身影与战士同行，寻找掩体、指挥冲锋、布置防点、对战场上实时指挥。
孟烦知道，这个独臂指挥官，不是花架子，而是从战场上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才会有这样熟练的战场指挥能力，军事素养更是惊人。
“虎贲军的总师，竟然...竟然冲锋在前沿阵地？”
孟烦嘴角低喃着，一切显得那么梦幻，从国内打到国外，又从国外赶回了国内，他见过最大的官是区域总指挥，可那是在非战时，来到他们的战营慰问，发勋章，让记者拍照。
在战斗的时候，他见过最大的官，是他们躲在战壕里的排长...连长...营长...还有龙文...
孟烦认清了现实,战争不过是上位者的游戏。
可是现在,他突然愣住了，之前的固有观念开始崩塌
“不让后代打仗....”
孟烦低喃了一下，看着已经冲出一段距离的年轻战士，迅速的起身，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