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亮,破庙中。
女童独孤凤还在睡着,而芙蓉仙子和秦川,则在各自运功疗毒。
秦川为了两人的安危,将体内《北冥神功》输了三成给芙蓉仙子。
见芙蓉仙子面色依旧欠佳,秦川看着漆黑的屋外,不由得悲闷不平:《北冥神功》虽百毒不侵,但为人驱毒,即使加上《济世三篇之祛毒疗伤篇》,要应对流遍四肢百骸的多种毒素,也效果甚微。
按这样子下去,芙蓉仙子还只剩下两天性命了。
又看一眼那儿童独孤凤,昔日的辽国女童萧凤仙,心中更是无比愧疚。
他辣手折磨那四名契丹汉子,才知道萧凤仙母女遭此大祸,是因为受到自己的牵连。
原来,七八天前,得知秦川从那一队二百骑的黑甲轻骑兵下逃生,大辽皇帝耶律洪基大为震怒,一番彻查下,发现一名叫作萧凤仙的女童,曾至南院大王府邸给秦川等人学武。
耶律洪基盛怒难平,便下令派人擒拿了萧凤仙母女,押解至到宋境,当着秦川面处决,以儆效尤。可,秦川的踪迹哪那么容易找,四人便决定随意杀了二人,头颅扔在一座宋国大城,如何回去赴命。萧凤仙的母亲,则在死前连日受尽淫辱。
秦川心中痛苦,却无法排解。
他脑海中莫名浮现楚王妃耶律霞的俏脸来:若是与她重逢,让她知道萧凤仙的悲惨遭遇,必然会痛苦自责、懊悔终生。
不知道那耶律洪基是否知道耶律霞跟自己的关系,将耶律霞突然消失的烂账,会不会算在自己头上。
秦川摇摇头,心中想道:应该不会。
耶律霞跟自己发生关系、海誓山盟后,自己便设计让她带着贴身护卫逃生。一把大火烧了卧房装作自尽,实则暗中易容改面逃入宋国境内,逃入天山灵鹫宫,携自己书信求天山童姥隐藏安置。
这件事,连刀白凤都没有告诉,不过那会她疑惑皱眉的样子,也许聪慧如她,猜到了几分.....
秦川叹了口气,咬牙想道:一定要让芙蓉仙子活下去,这样萧凤仙才能以独孤凤的身份,好好活着长大。
决不能让她跟在自己身边,自己的仇人多如牛毛。
邪道如天择会,虽然血鸦身死,但天尊、白王还活着。还有那翻天二使的另外一人,芙蓉仙子曾听黑王卓不凡提及,名叫血鹫,武功机智更在血鸦之上,连卓不凡也没见过那人面目。
其他正道,如丐帮等,早已变质。至于受到名声、金钱蛊惑的正派人士,更是不胜枚举。
带着萧凤仙在身边,难保不受到更惨的伤害........
秦川心中烦闷无比。
他瞧见萧凤仙母女的遭遇,终于明白读书时学到的那句诗词: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也许,只有拥有强大的实力或强权,才能免去灾难。
只有强权武力、或者化作其他形式的同类东西,才能在任何残酷时代,获取属于自己的世外桃源。
后世的“卷”,也是因为如此。
哪怕是和平年代,生产资料始终是有限的,也要比别人跑得快、爬的高,才能过得更好些,进入某种桃源。而桃源之下,皆是悲苦。
可,怎么才能解了芙蓉仙子体内的毒,让她护佑独孤凤呢?!
秦川先是想起来了薛神医,但他下落不明,如果能在保定城找到他,那么天择会的人必然也在密切关注他!
只有两天的时间,救人如救火,也不可能奔走太远!
保定城....保定城.....
忽然,秦川眼睛一亮,跃身起来,脸露欣喜:是了,怎么忘记他了,他身怀无上绝学,驱毒疗伤不再话下啊....
芙蓉仙子被他惊醒,秦川忙挨近,低声道:“我想到主意解你身上之毒了,我立马要赶回保定城,最多一天必然赶回了....”
“你带着萧、独孤凤,先回隐居之所,藏好行踪....”
芙蓉仙子闻言,一双美目凝视着,那眼神复杂无比,似有疑惑、畏惧、期待、关切、无奈、担忧等无尽的情感。
她眼眶湿润,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终于,她扭过头去,强压悲苦,咬着嘴唇,颤声道:“白石山十瀑峡红桦林,我们会一直等你....”
听到这话,秦川喉头一阵哽咽,大声道:“你放心,爬我也要爬回来的...”
两人四目对视,目光充满勇敢无畏。
为了护佑这个女童,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阻拦他们了......
................................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保定城,丐帮分舵。
幽僻的西侧小院,卧房中,庄聚贤上半身穿着一件无袖汗衫,下半身只穿了一条内裤,两条腿光溜溜的。
右大腿用绷带包扎得严严实实,此时正从床上侧起身子,伸手抓那小桌上的茶壶。
腰弯如虾,脸憋得通红,好不容易才抓到手中,他仰头急饮起来,仿佛里面不是寡淡的冷茶,而是救命的琼浆。
他一饮而尽,大喘了几口气,耳朵微微传来一丝动静,待睁开眼,已看见一个人斜背着宝剑,立在了一丈外。
“秦川?!”
庄聚贤惊得呛了口气,连声咳嗽,连手中的茶壶也掉落下来,却见人影一闪,被秦川接到了手中。
看着这个内功深厚、行为难言错对的怪才,秦川皱眉道:“你现在贵为丐帮副帮主,养伤卧床期间,怎么也没有一个仆从或弟子,在旁守护呢?!”
庄聚贤见秦川似乎没有恶意,情绪松懈下来。他苦涩地笑笑:“我算什么副帮主呢,他们谁都没我放在眼里。”
他瞧了瞧受伤的右腿,道:“以前我还有些用处,现在右腿可能落下残废,形同废人....”
秦川看着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心想:这游坦之,本性不坏,却迷恋上了妖女阿紫,金庸老爷子真是残忍呢。
秦川问道:“阿紫呢,怎么她也不在?”
庄聚贤答道:“阿紫已是星宿派掌门,摘星子又死了,这几日她带着原来的二师兄、三师兄等人,在山林间寻觅毒虫毒草呢....”
秦川哼道:“你因她而被我重伤,她也不来照顾你?!”
庄聚贤平静地笑笑:“静躺养伤而已,有什么好照顾的,阿紫姑娘好动,哪里坐得住?!”
秦川摇了摇头,不知道对这舔狗说些什么。
天龙世界的大部人,虽然都是爱而不得,但原本单纯的少年游坦之,舔得牺牲了性命,也得不到阿紫的青睐,未免有些让人惋惜。
更可惜,是他这一身由《易筋经》衍化出来的怪异武功,本可以在江湖做一番事业。
庄聚贤有些拘谨,好一会儿,才说道:“多谢你那日手下留情,没有伤害阿紫姑娘...”
“你怎么来了,天择会和全长老的人,他们都在四处找你呢!”
“昨天血鸦的尸体被抬了回来,天择会那白王又气又恼,一掌拍碎了桌子....”
秦川笑笑,淡声道:“我这次前来,向你要一样东西!”
庄聚贤怔了一下,惊讶道:“我有什么东西,值得你跑一趟?!”
秦川道:“你的武功,应该来自一本梵文写成的书籍,偶尔会显现出僧人行功的图文图,把那书给我!”
庄聚贤叫道:“你是说《易筋经》,不久之前被一个大和尚拿走了!”
秦川醒悟过来:是了,那《易筋经》原着中被鸠摩智骗走了....
他有些不甘心,他本想过这种可能,但仍希望这个平行世界有所不同。便将鸠摩智的容貌描述出来,庄聚贤点头称是。
秦川顿时沮丧无比,却听庄聚贤挠挠头皮,说道:“我记住了几个姿势,要不要说给你听?”
秦川愣了一下:“你应该知道,你装作不记得,我也不会杀你的....”
“为什么要告诉我?”
庄聚贤不好意思地说道:“一、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我是个好人?!
这评价,真是令人叹息啊!
“二,我希望.....”
秦川见他扭捏模样,隐约猜到些什么。
“我希望你能放过阿紫姑娘,不要伤害她....”
舔狗舔狗,真是为爱付出所有啊....
秦川吸了口气,随即说道:“她若是不再惹我,我自然不会要她性命...”
“你记住了几个姿势,全部给我细细讲一遍....”
庄聚贤忙道:“你放心,我会好好劝她的,那天我们那么多人都杀不了你。我想,阿紫肯定不会再惹你的....”
随即,将还记得的《易筋经》几个行功图,一一讲给秦川听,更是强撑着伤腿,勉强演示。秦川反复问清了所有行功要诀,就要转身离去。
庄聚贤却叫道:“秦川,稍等!”
却见他从床铺下的隐秘处,扒拉出一个黑色封面的小册子来,抛给了秦川。
“这是那位大师拿走《易筋经》时,赠给我的,你拿去吧....”
秦川接过一看,秘笈名称是《玄冰劲》,内容是如何在体内产生寒冰内劲,之后化为寒气防御伤敌的内功。
庄聚贤解释道:“那大师见我中了冰蚕毒,所以送我的。你要有用,拿去吧....”
虽不及细看,但鸠摩智给的,怎么也是一种高级货。拿着再说。
秦川收在袖子中,皱眉问道:“这么宝贵的东西,为什么给我?!”
庄聚贤有些羞涩,低头答道:“我觉得你是个好人,如果回头落在天择会恶人手上,多半会死不少无辜....”
秦川哼笑一声,道了声谢,转身闪掠而去。
出了城,秦川掠奔入白石山的一片树林,却听到一阵少女的娇笑声。
“狮吼子啊,数月不见,你的寒湿毒果然大有长进!”
一个男子讪笑道:“多谢阿紫掌门,我狮吼子必然再接再厉,精进毒功,为我星宿派大放异彩....”
秦川停下脚步,面色泛冷。
哼,这么巧,竟然是阿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