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把人家窝棚拆了,不怕窝棚主人回来找咱们的麻烦吗?”宿大哥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树枝说道,“这不又凭空多得罪一个人嘛。”
“怕什么啊,不就是拆个窝棚嘛,那窝棚我们是一直没看见,要是看见了,我们早就把它给拆了。主人回来了更好,回来了就让他给咱们当向导,还省得咱们在山上乱转了呢。”碎裂起身说道,“走吧,那窝棚在哪儿呢?咱们抓紧时间过去吧。”
“那还要那些破被褥做什么啊?”我忍不住问凯哥道,“我看那些东西都挺脏的,不怕有虱子和跳蚤吗?”
“冬天,现在是冬天了,气温低,不怕的。”凯哥摇了摇头说道,“本来用咱们自己带的雨披雨衣或者是衣服也行,但是我怕一会儿要走走停停地,他们俩又一直不能自己行动,身上冷,容易生病。行了,你就别再问了,赶紧干活去吧。现在都快十二点半了,再耽误一会儿太阳就要落山了,你还真想晚上和豹子一起在这山上过夜啊?”
我们见凯哥说得焦急,也就没敢再同他争辩什么。男的除了凯哥和受伤的小贾没去以外,其余的十一个人都跑回去拆窝棚了,我们还生怕一次搬不回那么多的东西,就又喊了五个相对年轻一些的女队员也一起回去帮忙。真可谓是人心齐泰山移,不到一刻钟的工夫我们就把那个窝棚拆成了一堆乱石的废墟,任谁都看不出它原有的样子了。
宿大哥有些迂腐,居然还想留下二百块钱和一封道歉信,好在被青萍给拦下了。青萍说得有理,这种事要么不干,既然干了就绝对不能承认。道歉就能取得对方的原谅吗?不能!多少钱也弥补不了别人失去家园后的痛苦。这压根就不是金钱问题,而是感情问题,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感情问题是可以用二百块钱和一封道歉信解决的。所以我们又急匆匆地搬抬着这些做担架的原料回到了生火放烟的地方,躲在山梁的另一侧开始制做起了简易担架。
这两个简易担架的制作一点都不难,虽说我们缺少足够合适的绳子,但架子有,担架的骨架有,都是拆窝棚拆回来的粗细不等的树干和木头棍子。只是担架的底部都没有,本来可以用绳子靠打八字结和猪蹄扣就能对付的担架底部让我们为难了,最后只好用被子和褥子来代替。把被子和褥子打开,将两根结实一些的小树干平铺在被子和褥子上,然后将被褥向中心一折,再让受伤的人躺上去就算完工,只凭人的自重也能勉强压住被褥。
但是娄姐还是觉得不放心,硬是摸出了一把刀子来逼着我们所有队员都把背包收口处的收口绳和帽子上的系颈绳割了下来,将这些细绳子反复捆绑,拧成了几股较粗的固定绳。又在担架的架子上,也就是那几根小树干的中间部位绑了三四条这样的绳子用以连接和固定,防止在搬运途中担架直接散掉摔到伤者。
看着我们这些人来回奔波花费了一个多小时才弄好的两副简易担架,凯哥终于是露出了满意地微笑,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对我们谈起了他的新计划:“山上不好过夜,咱们必须找路下山。我觉得与其咱们自己瞎找碰运气,不如冒险去下山点那里看看。那是咱们今天原本制定的计划,肯定是可以安全下撤的地方。当然,我知道,坏人很有可能也会尾随去那里的。但是你们想过没有啊,他们现在尾随的不是咱们,尾随的应该是咱们的前队和中队,因为咱们这些人已经摆脱他们了嘛,他们对咱们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了,咱们已经处于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外了。另外咱们领队也不是凡人,这么半天都没有坏消息传来,那就证明他们前队至少是安全的,坏人没能控制住他们,估计连追都没有追上他们呢。”
“可领队他们不知道咱们的计划啊,”伏哥忍不住发问道,“所以他们未必会等咱们。要是咱们赶到了下山点那里,领队他们却先走了,甚至是只有坏人守在那里,那咱们又该怎么办呢?”
“时间,一切还是要看时间的。”凯哥胸有成竹地说道,“咱们现在讨论的是几个小时以后的事情,坏人赶到咱们下山点那里时,如果没有赶上领队,他们会怎么办呢?难道他们有勇气有决心一直在那里蹲守过夜吗?不会的。他们在这边,就是咱们今天上山点这里有势力,凶得很,但是换一个地方呢,恐怕就没有这么嚣张了吧。我看了,今天咱们队计划走的这条路线是穿越路线,跨了两个行政区呢,坏人也未必有那么大的能量。”
“那具体路线呢?咱们怎么赶过去呢?”青萍开口问道,“还是按原定轨迹走吗?”
“不,那还是太危险了。”凯哥摇头说道,“为了防止坏人可能调头回来时和咱们撞上,原定路线还是不能走的。我认为咱们需要瞄着原定下山地点另找一条路过去,探条新路走,但最终还是要殊途同归的。”
“这恐怕有些难吧。”娄姐质疑道,“这里可是山地,不是什么草原或海洋,不是想怎么改路线就能怎么改路线的,中间可能有很多地方都不好走,过不去的。”
凯哥明显有些不高兴了,冷着脸反问道,“你们刚才逃命跑到这里的时候怎么不说这种话呢,怎么,刚才人少时有信心,现在咱们人多了反而没信心了?可笑。你应该更有自信才对嘛!再说还有我呢,还有老宿呢,我们好歹以前还在这一带活动过呢,对于起码的地形地貌心里还是有些底的。你跟着走就行了,多给队友鼓劲,少给大家泄气,这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收队,”碎裂开口说道,“既然是要按原定计划走,那咱们为什么还要去下山点下山呢?咱们直接回上山点下山不一样嘛。我估计从咱们这里出发,还是回上山点那里更近,用时也会更短的,体能消耗肯定也少。”
“你傻啊?”我不屑地说道,“上山点那里肯定有坏人,你这不是领着大家去送死嘛!”
“未必!”碎裂反驳我说道,“坏人不都上山追领队和前队去了嘛,咱们正好给他们来一个出其不意,他们未必能料到咱们这些人敢现在就回去。”
“就算有一部分坏人追上山了,但他们肯定还会留人蹲守在上山点那里的。”小易这时开口说道,“我估计他们不会倾巢而出的。另外别忘了,他们的野心可不止咱们这一支队伍。”
“就算还留下一部分,可人数肯定少了不少啊。”碎裂扭头四下里看了看我们这些队员说道,“咱们有这么多人还怕那少数几个坏人吗?难道一两个坏人也敢拦阻咱们吗?”
凯哥开口说道:“能不正面冲突就不要正面冲突。不是我要长他人的威风灭咱们自己的锐气,早上,早上咱们来的时候,那可是好几辆车一两百人吧,可那又怎么样呢,坏人不还是冲出来拦咱们了嘛。这就证明那伙坏人还是有些实力和自信的,任何时候都不要低估了咱们的对手。咱们现在才二十来人,我估计还是对付不了那些坏人的。谨慎,谨慎为上。再说咱们还有伤员要照顾呢,谁又能保证在冲突之中伤员能安全呢?咱们也得为队友考虑考虑,不能轻易冒险,得留着有限的精力护送受伤的队友下山,这才是咱们首要的任务。”
“那……那其他队友呢?”小狄这时插口问道,“其他散落在山上的队友呢?咱们不再寻找他们了吗?”
“找啊,谁说不找的?!”凯哥义正辞严地说道,“我是收队,我的主要职责就是要尽力保证所有队员都能安全顺利地下山,这是我的本分。你们不也是嘛,有比我年轻的,有比我能干的,还有比我聪明勇敢的,可你们为什么要和我这个糟老头子混在一起呢?就是因为我是收队吗?不是!是因为咱们有共同的信念,户外人参加户外活动的信念!这个信念只要不丢,咱们就一定可以坚持到最后并且找到其他队友的。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一个真理吗?带着信念去做事情,瞄着一个目标坚定不移地去努力,所有与咱们信念相同的人就会慢慢汇聚到一起的。不用咱们专门去找别人,也不用别人来找咱们,是所有有信念的同伴自然而然就会走到一起的,这是我这么多年户外活动总结出来的经验。一支户外队伍能不能长久的存在下去,能不能经受得住各种艰难困苦的考验,靠得绝不是领队和收队那么一两个人,靠得一定是这支队伍中所有有信念的队员,每一个普通而又非凡的队员。我坚信咱们会成功的,我坚信咱们能找到其他的队友,我坚信咱们一定可以安全地下山。怎么,难道你们还有不同的想法吗?难道你们被眼前的困难和麻烦吓倒了吗?难道你们打算向那些坏人低头屈服了吗?难道你们现在就想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