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水雷区域尚未部署完毕,尸潮渡海而来的阻力少了一成,很快就冲上了滩头。
机炮轰鸣,滩头开了绿色染料铺,又做了一个烟花厂,炸裂的肢体与绿色的血浆与原本焦黑的大地相互交织,活脱脱成了一片腥臭屠宰场。
闭上眼睛,总感觉有风,睁开眼睛一看,果然似有飓风,将成片成片的丧尸砍倒。
田艾力指挥着士兵填补了每一处能站人的位置,却不急着开火。
“等一下!”
待到身后的重炮炮弹落下将好不容易聚合起来的尸潮砸散之后,零碎的丧尸接近防区,田艾力这才下令:
“开火!”
一瞬间,子弹与预设好角度的小口径单兵炮弹齐齐落入尸群当中,咔咔之声与爆炸声齐齐散开,丧尸没有一只摸到城墙的边,全被打残在了空地上。
士兵们时不时交叉换位,身后的支前民工时不时上来一人,观察着弹药消耗的情况,将已经打空的弹药箱带走,扛来装有满满弹药的箱子。
次声波攻击到来数次,皆被边墙设法抵消,人们已经记住了几个常见的频率,机器几乎一直都开着。
这一次直接打到深夜,滩头因大火还亮如白昼,远处的海洋却已经暗了下去。
田艾力看着遍地的子弹壳,神情疲倦,背靠着墙壁,此时已经完全力竭,士兵们也只顾着靠墙而眠,一个个神情麻木。
“营长,需要我们帮忙吗?”
一声昂撒语起,田艾力抬头一看,字幕已经在头罩上出现了。
“哦,是你啊,安吉娜?这个点儿了还不去休息,这里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明早帮我们把弹壳和炮弹壳收集起来就好,能省一点是一点。”
“好。”
这安吉娜看起来倒是面色红润了不少,她本想和士兵们说说话,但看起来现在不是时候,民工们目前的作息也很混乱,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确实很是兴奋。
自觉地转身下楼,路过城墙顶端,她好奇地跨过还在睡觉的士兵,向海面看去,见了大火燃烧的滩头和黑暗的远方,月亮只有一点牙,锋利无比。
看起来她并不害怕什么,复杂的眼神里藏的东西却很难猜透。
“哟!洋姑娘,在这里干嘛呢?你的身份特殊,可不要到处瞎逛哦!小心被当成间谍抓起来。”
安吉娜回头一看,是自己所在民工队伍中的大叔,已经五十岁了,是个队长,身材有些矮小,但四肢看起来很有力的样子。
“哦哦,蒯大叔,我单纯透透气,我……”
“逗你的,想看就看看吧,不要出我们自己的辖区,那就一切都好说,一天工作也累,是需要透透气。”
安吉娜闻言嫣然一笑,大叔对自己很照顾,像是一个父亲一样,时常让自己想起孤儿院里的保育大爷。
“蒯大叔,看样子这场仗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了。”
“咋啦?洋姑娘怕了?”
“不不不!我不怕!”
安吉娜极力想要证明自己的样子很是激动,蒯大叔笑道:
“不怕就好,对我来说,这些都没什么好怕的,不过对于你这个女娃娃,确实有些骇人了,实在恶心的话,就别看了。”
“不,我一点也不害怕,我要多看,多适应适应。”
蒯大叔看对方的眼神有些复杂,叹口气道:
“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咱们把你带到这个国家来,要面对的,却也是尸山血海。”
“不!我很高兴来到这里。”
安吉娜语气十分坚定,蒯大叔似乎不知道其过往,只知道其是协助过东国军队行动的国际主义者。
“洋姑娘,这仗越来越艰难,解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问世,真到了情况危急的时候,发生什么都是不确定的事情。”
“但至少,现在的我,能自己做主了,我来到这里为前线服务,是我自己选的。”
蒯大叔闻言不解。
“你在米卡国酒不能自己做主吗?”
“那个时候,我没得选,唯一可以选的就是生或死。”
“可这里也可能会死。”
“但在这里,我一定是开心死的。”
清晨,丧尸再次袭边,田艾力看了看表,粗略地算了算,自己和士兵们睡了大约三个半小时,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
战斗再次打响,当打光五箱子弹后,田艾力转头,刚好看见扛着弹药箱进来的安吉娜。
“嘿!退回去!子弹放门口就行了!”
安吉娜很是听话,放下弹药,拖着空箱子就往楼下跑,田艾力则继续对敌。
出海口这面积不大,狭窄的距离加之是个扇面使得炮火和子弹可以覆盖所有的角落,丧尸的攻击似乎完全就是徒劳。
每日堆积尸体让海拔都高了一米多,却始终没能摸到边墙处,它们开始转换攻击方向。
从出海口向北三十公里,这里就只有一道边墙和数个棱堡,前方面积较大,可以铺满更多丧尸,于是丧尸开始分出一部分集结起来,朝着此处冲击。
当地驻军奋勇抵抗,但突然此地变成了尸潮主攻的线路,面对庞大的尸潮,一时间有些吃力。
就近的部队开始驰援,最后依靠火力优势,打残三波丧尸。
见此地不通,尸潮又调转方向,打算继续向北,却遭遇了海峡口袋阵,被来回切割,被歼灭数百万后向南遁走。
而此时,田艾力已经率部连续奋战了十二个小时,强烈的疲惫暂且不论,自己的一个士兵打着打着突然毫无征兆地倒下了,令其十足地心疼。
换防的部队很久才赶到,但战局胶着,不敢贸然换防,田艾力又打了三小时,直到海面上看不到一只丧尸之后,方才率领部队换了下来。
“我的兵怎么样?”
田艾力几乎是被一帮民工给抬下棱堡的,哪怕下一秒就要睡去,他还在询问着自己那个晕倒的士兵。
嗡——
一阵从来没见过的频率,次声波袭来,十足突然,让防线猝不及防。
无数士兵痛苦地倒地,口鼻流血,一时间惨叫声连连。
抬着田艾力的民工也中招了,他摔倒在了地上,这一摔,极度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