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黎帆背着奄奄一息的希露法回到据点，在场以艾克为首的佣兵们，原本靠着这场艰难胜利而提振起来的士气又一次迎来了回落。
在场之人心知肚明自己等人能够做到的事情有限，一旦失去这两位愿意帮助他们，站在他们这边的传奇阶强者，此处便无法坚持久守下去，会被敌方传奇阶以碾压的态度粉碎掉。
他们不属于自己部下，黎帆也没安抚他们的功夫，背着奄奄一息的希露法径直走向艾菈以及妮诺所在房间。
刚刚完成救治妮诺这项工作的艾菈静静坐在一旁，妮诺躺在简单床铺上，身上盖着一条雪白被子。
她此时看着没有原本的活力，多少有些柔弱。
“她的身体状况怎么样了？”
“单纯消耗过度，稍微调节一下再注入点生命能量调节，睡一觉自然就会好了。”艾菈简单回答，顺便吐槽一句，“她也是被你影响到了，为了这些跟自己无关的人而努力战斗可不是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事情，至少我是不会坚决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的。”
艾菈在研究方面近似全才，魔导技术也存在医疗方面的科技和专业知识，她自然是连这一部分都完全掌握。原本队伍之中其他人均具备不可替代性，而她的不可替代性就在于科研能力以及医疗能力。
听到她的回应，黎帆稍微安心下来，将怀中女孩递给艾菈，轻声说出请求，“能帮这孩子解毒吗？艾菈。”
万能灵药也只能缓解这种特制毒药蔓延，无法将其根治。机关所制作出来的毒，其效用可见一斑。
“这个跟先前妮诺时的举手之劳不同，还是要花费一点精力的，所以不免费。”艾菈接过黎帆递过来的希露法，简单鉴定了一下她的病情后，眉头微微皱起。
这是专门针对人类的毒，算是对人特攻类型的毒药。
以游戏术语来形容就是一旦中上这毒，就会以每秒固定10%血量上限的形式自动扣血，十秒直接扣光，放到游戏里面估计会深受暗杀者玩家追捧。
“只要是合理的价位，我会出的。”黎帆可不想损失希露法，赶忙说道。
她对他来说是好用的工具，也是可爱的同伴，两者并不冲突。
明知道他就是这种性格，但看到他为了其他女孩子而向自己低头，艾菈还是难免感觉到了少许不悦，“上次借我钱说是要陪我一个月，结果也就陪了一天不到，别忘记还欠着呢。”
虽说这笔钱现在黎帆已经还得上了，但他也知道这早已不是钱的问题，毕竟艾菈可完全不缺钱。欠她的陪伴终究是要在日后偿还的，但现在是他无论如何都还不上的。
以往一直以理性的态度来相处的艾菈现在倒是懂得闹别扭了起来，真就跟她自称的那样，开始懂得为自己考虑起来，再不会跟以往那样随性，在他看来倒是莫名可爱。
“那就，欠你一个人情。”
“就这么说定了。”
少女那对漂亮的深橙宝石般的眼珠子微微转了转，接受了黎帆给出的人情欠条。
人情的价值取决于欠人情对象的人品，黎帆这人的人品在熟悉者中有着十足保障以及信赖度，这份人情可以让他做一件不违背他原则，又能够做到的事情，灵活度很高。
交易在此成立，艾菈从储物戒中取出了几瓶特殊药剂，放到桌面上。
“这些是？”黎帆不解。
五级显现都无法看出这些药剂来历，其神秘度已经超越史诗级，无一例外都抵达了传说这一等级。
“用于让人转变生命形态的药剂，来自第三纪，魔导文明的遗产。”艾菈简单回答。
兽人，魔族，龙等等被人类称为异类种族的存在都是自第三纪以后才繁衍开来的，在那之前第一，第二纪元都仅存在人类。
生物不会无缘无故诞生，这些种族也并非自然进化出来的产物。
文明，道德，底线这类词汇只有在和平年代才会被推崇，一旦时代转入到战争年代，就会被立刻扫入垃圾堆。
第三纪的黎帆为了自我娱乐而制造出来用于自我满足的机械天使都被投入到了战争之中，其他各种方面的科学家自然也都各尽其能的开始了一些禁忌的实验。
极端情况催生出极端人物，当时的科学家中就有人通过解剖混沌魔兽，完整解析基因模组，研发出了最初的一批实验药剂，制造出了最初版本的魔族。
花费精力财力物力制作出来魔族自然是为了将他们投入到第一线去抵抗混沌的进军，因此挑选出来吞服魔药的人都是对人类百分百忠诚的选拔者，但即便如此他们不少人也没停过排异反应，而活下来的那些人在成为魔族后也只能算是人类进化版本，只能作为精锐士兵，而无法形成改变战局的杀手锏，未能满足那些人对他们的期待。
既然存在成果，那上面就愿意对此项目追加投入资源，最终一遍遍改良并且制造出了第五纪魔族，龙，兽人等等种族真正意义上的先祖。
但作为真正意义上成功作品的他们选择了背叛，摧毁了他们诞生的那座研究室，带着前线的那群魔族一起逃离了大陆。
实验资料在大火之中被尽数焚烧，知晓此事的高层认定魔族为背叛者，将这一实验彻底封存，禁止再提及。
但看来当时的禁令仍然存在疏漏，至少关联人员之一还是将资料和备用药剂封存在了遗迹之中，被艾菈弄到了手上。
当初那位献祭自己治下村庄以及部下性命以完成种族变化的贵族要是知道与自己作对的少女之一手上就有可以基本不要付出任何代价的魔药存在，大概会第一时间变脸请求她卖给自己一瓶吧。
这些魔药的珍贵程度可见一斑，比起传奇阶的武器或者道具也毫不逊色。
“既然是针对人类的毒药，那只要不当人就容易处理多了。”艾菈轻松自若地说。
她的思维与常人迥异，完全超越了一般人的解题思路，正常应该想着解毒，而她想的是改变种族，自然豁免掉这类对人特攻的毒药。
只要不当人，那这种针对人类制作的毒药效力就会大减，到时候用一般的解毒剂都可以轻松将其解决掉。
这种思考方式是跟大贤者学习而来的，当初她所上的第一堂课就告知在场学生不要被常识和认知局限，世界存在一定唯心的地方。
最关键的是她真掏得出解决问题的手段，能够完美将自己设想变成现实。
“以希露法现在的状态，能够挺过去吗？”黎帆担忧地看着躺在艾菈怀中的娇小少女，口吻中有着不加掩饰的担心。
只要稍微动点脑子就明白转变种族所存在的风险，如果是完好状态的希露法自然能够挺过去，但现在的她可没有半点反抗抵抗能力，意识都不存在，稍微遇到风险可能就会丧命。
“这你不用担心，既然有我在边上，自然可以保证她安全无虞的挺过去。”艾菈自信十足地说，而她也确实有着说这话的资本，“但是服食魔药必须在清醒状态下进行，我劝你尽快做出决断。”
“我相信你，艾菈。”黎帆在这关键时刻不会犹豫，凝视着艾菈，眼神无比坚定，“唤醒希露法，我来跟她说。”
得到指示的艾菈回应他的要求，往希露法体内注入一道生命能。
躺在艾菈怀抱中的希露法缓缓睁开眼睛，无比虚弱地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他是她在逃离机关之后一直在追寻的身影，命运仿佛在给她开玩笑，苦苦追寻寻觅不到，自己快要死了，他却主动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希露法只觉得精神一阵恍惚，身体没有半分力气，意识却无比清醒，心中隐隐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终点。
她这种人是注定要下地狱的，她为了活下来杀死了自己的同期，她为了生存下来为机关杀死了一堆人，为了活下来而进行的杀戮就算存在理由，但那也一样是无法洗涤的罪恶。
“黎帆……大人……对不起……”希露法怔怔地看着黎帆，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用无比低沉的嗓音呼唤着他。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黎帆心里有点难受，小声反问。
他着实无法理解这孩子的脑回路，他这一世可什么都没为她做，她根本没有道理对他说这种话。
“我大概……不能再为您继续效力了……”希露法眯起眼睛，细细喘息一声，“黎帆大人，可以请您杀了我吗？”
这是她认为自己最后的价值，那就是被黎帆杀死，成为他实力的一部分。
“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同伴，更不可能动手杀死自己同伴。”黎帆柔声说道，“我有让你活下来的方法，但是前提是你要舍弃人类之身，你愿意为了生存而放弃吗？”
“我……愿意……”希露法心微微一跳，久经锻炼的意志压下了喜悦之情，小幅度点了点头回应黎帆给出的生机。
“在这三瓶魔药中选一瓶吧。”黎帆指向桌面，上面放着艾菈拿出来的三瓶魔药，分别是金色，银色，黑色三种颜色的药液。
“……黑色……”
“为什么是黑色？”
“因为我喜欢这种颜色啊。”
被世人认为不祥的颜色，但它却是带给她救赎的色彩，所以她没有犹豫地做出了选择。
黎帆温柔地拿起那瓶黑色魔药，在艾菈的注视下将其递向希露法唇边，她艰难地张开嘴，将这瓶魔药全数吞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