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仙术噬主，不是一句空话。”
生死之际，这句话更加震耳欲聋。
鲸圣一边操纵黑水压近，一边嘲笑，“没错，大仙术噬主，不是一句空话。
想要活下来，最终的办法唯有斩杀大仙术，丧失这份力量后，危机自然会消除。
大仙术的存在，就像是一个人，从无到有，逐渐成长，最终消失，回归于无。”
“闭嘴，你这该死的鱼。”
小黑怒骂，转而对顾苍生露出笑容，“放心吧，顾苍生，我不会噬主的，我要做什么，永远由我自己来决定。
对于我来说，顾苍生你……真的像父亲一样，我是由你创造，逐渐诞生意识的。
也是经由你培养，到了这种地步，想要融合苍天之力我无法做到，如果我消失，你会无法应对外面的黑水。
所以我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
“啪！”小黑打了个响指，“献祭就好了，将我所有的力量，还有那一丝苍天之力一起还给你，你一定可以将其融合的。”
顾苍生一怔，小黑咧嘴一笑，“我的主人，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他转头望向小白，小白对顾苍生展颜一笑，“顾苍生是不会输的。”
下一刻，小黑小白同时挥掌，白色的手掌击碎了小黑的头颅，漆黑的拳头，打穿了小白的脑袋。
顾苍生瞪大了眼睛。
两股力量同时剧烈震动，它们像受到了牵引，涌入了顾苍生的身躯。
这一刹那，武臻虚影浮现，虚影头颅后的一道道圆环接连亮起。
顾苍生感到自己的体内多了一股黑色的，能够隔绝一切的力量。
他也感受到了一股黑白之气，生与死的力量，在其中不断流转。
他的脑海中响起了微弱的声音。
“我们是顾苍生的仙术，顾苍生，就是我们的归途……”
那声音消失不见，顾苍生的内心不断颤抖，有股说不出的疼痛。
小黑和小白从诞生意志时就陪着他，如今看着它们意识消散……他有种自己孩子消失的感觉。
“砰砰砰砰……”
无限暗界崩溃，黑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吞噬了顾苍生。
但不远处的鲸圣却眯起了眼睛，黑水在他的控制之下不断涌动，但顾苍生却纹丝未动。
因为无限暗界缩小了范围，只贴着顾苍生的皮肤，将他牢牢护住。
那些激荡的黑水，始终无法冲开他体外的力量。
“唉……”
鲸圣深深一叹，手中忽然出现锁链，漆黑的锁链扑面而来。
顾苍生面色骤变，急忙闪身离开。
那锁链如影随形，他飞向哪里，锁链就追向哪里。
无限暗界包裹的顾苍生来到黑水边缘，向外掠去，只要离开黑水，他就能融入空间！
“噗”的一声，锁链竟穿过了鲸圣的身躯，锁链不断延伸，长长的锁链上出现一道道的人影。
水皇、叶帝，各种模样的海族……终于，锁链上出现了顾苍生的身影。
“刺啦”一声，鲸圣拉动锁链，所有的锁链消失不见，顾苍生身上忽然出现了一道道锁链。
顾苍生也来到了黑水之外。
“你倒是融入身躯啊。”
鲸圣出声嘲讽，洞穿顾苍生的锁链竟开始分裂，锁链分裂，锁链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影。
孽孽、陆蒹葭、柳虹、云镇边……宁清心、狐伊人……
一个个人影，不断地出现在他的周围，让他不得不停下。
鲸圣道：“想必水皇和叶帝已经告诉了你我的能力，无忧手，是我多年前领悟的招数。
如今，已成可怕大道之法，《无忧法》才是我真正的底牌。”
鲸圣抬起手，柳虹落在他的手中，顾苍生神色微动。
“你真能忍。”
“砰！”
清脆的响声，柳虹的虚影碎裂。
顾苍捂着自己的脑袋，他的记忆中柳虹的模样变得模糊。
接着，她的名字也消失不见，最后……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他只记得他来到柳家有一个白影。
顾苍生猛地抬头，挥出时间之剑。
黑水包裹了鲸圣，鲸圣大笑，“混沌魔气既是最强的攻击手段，也是最可怕的防御手段。你流泪了，你在害怕。”
顾苍生伸手抹过自己的脸颊，湿润的泪珠果然沾在他的指尖。
“还要继续吗？”
鲸圣抬起手，陆蒹葭的虚影落在了他面前。
顾苍生的心沉到了谷底。
鲸圣看他一言不发，轻笑道：“你确实很可怕。”
“砰~”
随着一声轻响，陆蒹葭的虚影消失不见，顾苍生的脑海中多了更多的空白。
他看到自己走在大雪中，有人对他说了什么。
他想不起那人的模样，甚至是那人的名字。
“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鲸圣抖动锁链，上百道虚影接连消失。
曾经的敌人顾安生，曾经的同伴养鬼人王虚与红绡，几位阎罗王……
顾苍生捂着脑袋蹲在地上。
鲸圣皱紧眉头，他抬起头，双目猩红，不断落泪。
“我遗忘的越多，你死的越快。”
“是吗？”
鲸圣冷笑着，不断摧毁顾苍生周围的人影。
一个个熟悉的身影消失，顾苍生的记忆里的人影逐渐被白影取代。
忽然。
孽孽的虚影落在了鲸圣的手中。
“不！”
顾苍生发出惊呼。
“砰！”
孽孽的虚影碎裂，顾苍生浑身巨震，幼时的时光中，那如同他半个灵魂的人影，变成了白影。
他记不清谁与他茅屋苦度，清粥咸菜，谁与他久长相伴，免他孑然孤影。
忽然，白欣歆落在了鲸圣的手中。
一刹那，她的身影便消失不见。
顾苍生想不起是谁在白晶城苦苦等候。
一道道人影消失，脑海中无数记忆中的人影，都化作了白影。
终于，宁清心的虚影落在了鲸圣的面前。
虚影碎裂，顾苍生的心仿佛也骤然碎裂。
他清晰的记得，有人陪伴守候，有人在画卷之中与他春风一度，有人宝剑锋利，却对他极尽温柔。
但他记不得那人的模样。
“哇哇……”
孩子的哭声让顾苍生惊醒。
“真是意外，你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孩子。”
鲸圣发出惊呼，伸出手掌，抱起那襁褓之中的婴儿虚影。
“不……不要……”
顾苍生呢喃，他的记忆，只剩下了这个襁褓之中的孩子。
“我偏要。”
五指合拢，虚影碎裂，啼哭声止。
顾苍生跪在虚无之中，他已记不清任何人的模样，脑海之中的最后一人，也终于化作了白影。
所有的白影忽然全部融合在一起，然后彻底消失。
他漆黑的头发，在这一刻化作白色。
顾苍生坐在虚无之中，呢喃自语：“我在哪儿？我……是谁？”
鲸圣露出残忍的笑容。
“所有的存在被抹除后，你存在的本身，已经没有了意义。
我是苍天最大的试炼，是所有伐天者不可跨越的壁垒。”
他的手掌带着可怕的混沌魔气，拍向顾苍生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