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似乎是被这叫卖声吸引。
林睿挥手喊住卖报的稚童，待对方走近后，开口问道：“多少钱一份？”
身上脏溜溜，头顶三根毛的卖报童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向林睿，“老爷，今晨刚出的时报，只要三文钱。”
林睿从身上摸出三文钱，给小孩递了过去。“来一份。”
“好嘞。”卖报童高兴的接过这三文钱，然后递过来一份报纸。
林睿接过报纸摊开，劣质的油墨带着难闻的怪味扑面而来，纸张质地疏松，版面排版模糊。是那种常见的小作坊生产的报纸。
林睿的目光在报纸上巡视片刻，便看到报纸最中间的头版头条。
【八国联军大胜，辛丑条约即将签订！】
八国联军的事情林睿等人都是清楚的，英、美、法、德、俄、日、奥、意等八国在前些年便已一路攻破至京师。
攻破京师之后，无论男、女、老、幼，一概格杀勿论，当时京师已完全沦为人间炼狱。
在那之后，便进入了漫长的谈判。
林睿看着报纸上的内容，上面的楷体小字写着辛丑条约的全部内容。
【华夏对各国赔款4.5亿两白银，分39年还清，价息合计超过9.8亿两白银，并以关税和盐税等作抵押】
【划定北京东交民巷为使馆界，允许各国驻兵保护，不准华夏人在界内居住】
仅仅只是看了两条，林睿便忍不住暴怒。
“实乃可恶！”林睿暴怒出声。
“林兄，何事如此可恶?”一旁，几名秀才忍不住出声询问。
林睿将报纸递了过去，其余几名同伴在相互传阅之后，无一人看过之后不是暴怒无比。
“9.8亿两白银！？凭什么我们要赔款如此之巨？”
“拆大沽炮台、禁华人居使馆界，此约一签，华夏脊梁尽折！”
“可恶！简直可恶，这条约简直就是丧权辱国！”
“还要我们向侵略者登报道歉，简直荒谬无比！”
众人义愤填膺。
恰在此时，伴随着汽笛声的不断靠近，火车已经缓缓驶入了站台，并最终停稳在站台上。车门打开，可以开始登车了。
“诸位！”林睿看着眼前的火车，再看着身旁几名同路的伙伴，忍不住开口说道：“国权已丧，我们此时考取功名又有何用？倒不如就此离去，另想办法救国！”
林睿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是一愣，他们所有人都是读了半辈子的诗书，并且已经有了秀才的功名，如果此次科举高中，荣华富贵便就在自己眼前。
“去他妈的科举！”很快有一人回应。“如此丧权辱国的条约都签订了，那我们以后就算能官，那也只是当卖国贼。”
“就是，就是如此！这科举，不考也罢。”
“我们当另寻办法以图救国！”
当火车再次出发，只留下了站台上的10余名秀才。
……
眼前的景象缓缓变淡，当林若缺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监考秀考官将先前的沙漏翻转过来。
“沙漏漏尽前未答者，扣二十年阳寿。”
“答错者，亦扣二十年阳寿。”
自己身前的桌案上，已经出现了第二次考试的题目。
【十士拒乘火车弃科举，后续尽数暴毙。试问：十人死因为何？】
甲：卧轨自尽
乙：被黄泉列车吞噬
丙：八国联军士兵所杀
丁：被政府镇压而死
竟然还是一道选择题？
林若缺皱眉，原先看过的那么多本日记资料，林若缺本以为这些秀才们是进京赶考时误入了黄泉列车，所以才死亡的。
如果不是刚刚那么一段幻象，估计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答案乙：被黄泉列车吞噬。
但透过刚刚看到的幻象来看，明显事情不是这样，这些秀才们甚至都没有登上前往京师的火车。
“日哦，我咋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刚刚的幻象里面又没播放。”黄发的精神小伙小声嘀咕一句。
秀才考官向他看去，他立刻闭嘴不言，好在考官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林若缺继续皱眉看着题目。
精神小伙说的很对，刚刚那一段幻象所给出的信息的确太少，只能最终确定他们并没有上那一趟到京师的火车。
那么其余有用的资料，便只剩下那几本笔记本。
天道者这边五人的笔记本内容林若缺已经全部看过。
但是上面记载的内容并不多，大多都是记录到去往车站之前，也就是时间节点比刚刚看到的幻象还要早一些。
林若缺一时有些头疼，是真没什么头绪。
……
天弃者这边，王鹰眯起眼睛看着桌面上的答案，手指忍不住敲击着桌面，略微沉思。
作为曾经那一段历史的经历者，他对当时的情况较为了解。但这十名秀才他却并不认识，除了知道这十人当时未能参加科举外，也没什么更多的有用信息。
王鹰将凝视着题目上的几个选项，首选是第一个，卧轨自尽。
这个选项可能性不大，作为读书人，就是自尽也不会如此不体面。
第二个选项，被黄泉列车吞噬。
这个答案看起来最像，毕竟这魂魄现在正在这黄泉列车上当着考官。
但事情会这么简单么？
王鹰沉吟片刻，又看向下一个选项。
第三个选项，八国联军士兵所杀
按照刚才幻境中的时间节点，八国联军侵华已经结束，所以被八国联军士兵所杀可能性应该不大，基本可以排除。
第四个选项，被政府镇压而死
“镇压而死么？”
将回忆缓缓凝聚在这个时间节点上。
王鹰记得辛丑条约的内容流露出来后，如此丧权辱国的条约让当时全国各地都出现了极大的骚乱，不少有学之士和市民上街游行。
朝廷当时虽然对外八国联军打不过，但是对内收拾倒是挺利索，很快便将骚乱镇压。
当然，在镇压骚乱的过程之中，少不得又是一次又一次的血腥清洗。而这些内容在史书中并没有怎么提及，可能只有野史之中出现过寥寥几笔。
想到这，王鹰眼前一亮，自语道：“这倒是很有可能！”
以那些秀才的书生意气，竟然因为辛丑条约的事情选择放弃科举。
那么挺身而出，进行游行反抗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随后被血腥镇压杀死，那是可能性极大的一件事情。
“也就是说，乙（被黄泉列车吞噬）以及丁（被政府镇压而死），这两种可能性最大了。”
王鹰沉默片刻，随后在试卷上写上了一个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