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
一黑一白两道人影穿梭在街道之上,目的地是定远侯府。
来到府外,才惊觉今日守卫似是森严了许多。
南絮与若云从后院翻了进去。
隐在黑暗中的暗卫正想出手,一旁的云舟一巴掌拍了过去,“榆木脑袋,连自家世子妃都不认得,活该永远只能守在暗处。”
那暗卫瞥了云舟一眼,似在说:你厉害,成为世子的贴身护卫又如何,还不是被罚来和自己一起守夜。
归一阁内灯火辉煌。
肖蘅房中隐隐传出女子的啼哭声。
若云瞬间瞪大双眼,“郡主,说不定是有误会,还是......”
话还没说完,南絮已快步朝着门口走去。
她相信肖蘅,无关情爱,就是单纯的相信他的为人。
两人还是名义上的夫妻,他绝无可能做出那种不合礼法之事。
果然,刚跨过门槛,就见到江素卿坐在榻边痛哭流涕。
而肖蘅躺在榻上,双眼紧闭,面色略显苍白。
见南絮到来,云鹤立即上前行礼:“见过世子妃。”
“肖蘅他......”南絮脚步变得沉重,鼻头酸涩,“他怎么了?”
听见南絮的声音,江素卿急忙起身,虽止住了哭声却不敢抬头面对南絮。
都是她的错,若不是她,蘅儿也不会变成如此模样。
一个时辰以前。
江素卿想女儿想到无法入眠,忍无可忍也不想再忍,便将肖誉和萧玉一同绑了送到晋国公府与江素华对峙。
本以为二十名护卫已是准备充足,谁知晋国公府竟隐藏无数暗卫。
不仅两人被救走,她和吴嬷嬷还有二十名护卫皆沦为阶下囚。
江素卿被江素华按在地上,逼迫她下跪求饶,否则就会将她当场诛杀。
江素卿并不怕死,却遗憾未能和女儿相认,更不曾听她唤自己一声娘亲。
但江素华说得没错,她的确可以现场诛杀了江素卿。
领着二十名护卫闯入晋国公府,本就是她有错在先。
江素华只需对外宣称是府中下人误以为贼人闯入,这才失手错杀。
死无对证的情况下,谁又能说她一句不是。
就在江素卿犹豫是宁死不屈还是下跪求饶的时候,肖蘅来了。
这个被她恨了十几年,受她无数次针对的儿子竟然来救她了。
本以为今生母子情分已断,肖蘅不会有原谅她的时候,没想到......
江素华以她的性命作为要挟,就像当年要挟肖蘅父亲一般,“肖蘅,若想你母亲活命,便了结了你自己。”
“不可。”江素卿试图反抗,“肖蘅,想想这些年来我是怎么对你的,为我而死,不值得。”
江素华将刀架在江素卿脖颈上,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我可以让你丧夫也可以让你丧子,这就是你夺我婚事的代价,滋味如何?”
若不是江素卿横插一脚,她会嫁给定远侯,为他传宗接代。
而不是嫁给那个短命鬼,刚成婚就背负克夫的骂名,即便有了孩子也是见不得光的存在。
面对江素华的逼迫,肖蘅始终面色淡然,“与你做个交换如何?”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江素华后知后觉地扫了身后一眼,才发现肖誉竟然见了。
云鹤反扣肖誉的双手,从一旁走了出来。
肖誉哭喊道:“娘,你救救我,孩儿还小,孩儿不想死啊。”
这声娘喊的是江素华而非江素卿。
望着自己疼爱了十几年的人,江素卿只觉得一片真心喂了狗,即便是养条狗也该养熟了,何况是人。
“你敢威胁我?”江素华怒目圆睁,手中利刃压下半分,一丝血迹沿着江素卿的脖子缓缓向下流淌。
见此,云鹤也在肖誉脖颈上划开了一道小口子。
感受到脖颈处的暖流,肖誉抬手一摸,满手皆是血红。
当即大哭道:“娘,你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儿子还未给娘养老尽孝,儿子不能死啊。”
“闭嘴。”江素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身为男子却没有一点胆量与气魄,活着还有什么用?”
反观面前的肖蘅,年少成名,凭借一己之力让本该没落的侯府再现生机。
明明都是儿子,为何会有那么大的差异?
倘若当年是她嫁给了定远侯,她的儿子就会是肖蘅,夫君疼爱,儿子出色......
江素华忽然大笑,近乎魔怔,“来人,就地斩杀,一个......不留。”
这种没有盼头的日子好像有些腻味,不如带着最痛恨的人一起死去。
若有机会投胎转世,她不愿再做备受束缚的深闺女子。
她要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地过完那本就简短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