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在心去了实验室。
为了照顾送自己来电话都不接的陈科长,他特意给胡文新打电话,让胡文新亲自下来陪同,带上陈科长去挑海鲜,而且能送则送,真不能送,优惠到底。
最终,他在实验室泡了一天,而陈心茹则带了一大堆海鲜回她爸、妈家。
到了下午,孙书记的爱人就打电话了:“小沈呀,听说你离婚啦?为什么呀,哦,你爱人要离的呀,你看你有空来家里吃个饭不?今天心茹出去,到海鲜市场带回来了好多的海鲜,我们都知道,你这是半卖半送的,你要是不来吃,我们可吃不完,要不你带上你爱人一起来,阿姨开导、开导你们,真要非离不可,咱们再说。”
能去吗?
我们这离婚,不都是家常便饭了吗?
是真离婚吗?
真要去了,让孙书记两口子给你劝和、劝和,看着非离不可,再给你介绍个对象,不是没事儿找事吗?
沈在心说啥也不去,赶紧推辞说:“不去了,不去了,我这边实验室事情太多,我们最近在准备一个项目,给患者更换仿生眼球,每耽误一天,人家病人就要多等一天,等我不忙了,我去看您和孙书记。”
孙书记的爱人说:“你看,人家一说老孙请吃饭,跑得快得很,你喊都喊不来,你这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等回头有事才来,我可不让老孙搭理你。”
挂了电话,沈在心也觉得奇怪。
这不是破天荒头一回吗?
孙书记的爱人喊自己去他家吃饭?
回到家里,以家里的氛围,他也没法讲今天的遭遇的,早早带三个孩子上楼玩一会儿,再到大魔王、二魔王上来要工作,避开大魔王、二魔王,送孩子下来,然后再回楼上,主动去敲敲门。
姜惟隔着门说:“不想搭理你,离婚离那么开心,找我干什么呀,我现在怀孕着,不是你发泄的对象……”
她以为我?
沈在心主动说:“我主要是想给你说一声,我要出个差,青浦医院重开,我打算过去一趟,一是看看医院的情况,二来是想把放生眼球的手术放在青浦医院,这样的话,人家就把青浦医院对照上来,容易帮我们开业之后打开局面。”
姜惟说:“你去跟老大说去,我不想搭理你,你要走,你把你儿子带走。”
我儿子?
她说的是麻宝?
我去青浦医院,我还带着麻宝去?沈在心去敲了敲尤雅的门。
尤雅打开门,把他放进去,主动给他说:“心一在整理原膳的材料,我这边是在看藐时光的报表。我们准备放出去一家,上市掉,筹集一些资金,毕竟尤泰达、东纬商投跟秦城地产之间有关联性,秦城地产被接管之后,我们还要跟秦城地产进一步谈判,看看是把股权买回来还是怎么弄……”
沈在心吓一跳,问她:“就算上市,也筹集不来那么多的资金,而上市的资金又是专款专用。”
尤雅说:“多方筹措,保证我们手里有现金流呗。”
她问:“你要去青浦医院?要把仿生眼球的手术放在那边做?我跟美国那边联系一下,看看他们那边近期来不来调研,最好能赶在一起,到时候方便,在美国那边也再募资一回。”
沈在心吓一跳:“还募资呀?”
尤雅问:“那你的意见呢?”
沈在心说:“不募资了,先保守经营,你自上市之后,出了各种各样的事儿,别人对我们有戒心,弄不好一听你有这种意思,就反感得不行。至于尤泰达和东纬商投这边,我觉得东纬商投先不管它,让它处于休眠状态,它已经没有什么实质业务,办公大楼、固定资产处置掉,熬着等着水云港那边建起来,也憋着秦城地产找我们清盘。”
尤雅说:“也可以。”
沈在心又说:“尤泰达这边,该关门的关门,该卖得继续卖,先让秦城地产把兜底承诺兑现了,把兑现当成条件,只有他们给我兑现了,我们才可以他们的股权收购掉,让他们回血。”
两个人关起门来讨论。
讨论到十一二点,尤雅去看看姜惟,发现她睡着了,回来赶了半裸的沈在心过去,让他作为一种陪伴,背后贴着睡在那边。
沈在心也只好接受摆布。
这都是什么生活?
我背上还有伤,这个用完,还要去让那个心里舒服,人家赌着气、生着气,自己也要舔狗一样陪伴着。
天亮给姜惟盖盖被子,发现她一身汗,又摸摸她额头,理理面颊上的头发,这又匆匆下去,问爸妈的意思,如果自己去青浦医院,是不是需要带着麻宝一起去青浦医院,姜惟这么说,她当真不当真。
沈母说:“你还是要先找到高文鹊,找不到她,你想法找到她妈呀。”
说她妈,她妈还真回来了,跟巧合一样,何院长打电话了,说高文鹊的妈妈去了医院,要找沈在心的电话。
沈在心长舒了一口气。
他早饭也没吃,洗把脸,就开车赶过去,到了医院,何院长还没上班,沈母是在值班室待着。
老太太年龄也不小了,天冷了,戴着线头帽,揣着袖子,一见沈在心,起来得着急,差点摔一跤。
沈在心忍不住问她:“文鹊一直联系不上,是怎么回事呀,她人呢,没有一起回来吗?”
高文鹊的妈妈连忙说:“她手机丢了,电话卡都是新办的,谁的电话也没有,所以跟你联系不上。她之前说要留学,谁知道咋那么快,是不是之前就申请上了,突然有一天给我说,妈,我要出国了,就先出国了,我还以为是开玩笑,谁知道是真的呀。就她现在那种情况,能让她一个人出国吗?她爸还没退休,还要上班,我得跟去呀,我回来一是要处置一下她的东西,二来就是给你说一声,商量一下麻宝的事情,跟他姥爷是不行?他姥爷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颠三倒四的,不过也快了,这一两年完,就退休了,退休了专门看孩子就好了。”
沈在心忍不住问:“她去哪留学呀?她为什么去留学呀?不是,我们之间的事,你知道不知道?她?”
高文鹊的妈妈说:“你要说完全不知道,肯定是假的,她给我讲了一些,那咋办呢,她脑子不正常,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给我说,你其实不用管,合同上没问题……我估计她也知道你生气,才突然去国外留学。麻宝我们没法带的,我昨晚还在给她打电话,她的意思是,就给你了,她自己就没长大,生了麻宝,就不算是个妈妈。”
沈在心懵在这儿,他忍不住说:“我家里都闹成什么了?我怎么照顾得上呢?还有,很多事情,她不回来,真相大白不了呀。”
高文鹊的妈妈说:“你为什么一定要真相呢,真相就是文鹊有神经病,给你惹麻烦了。”
她又说:“真相就是,麻宝可能是你儿子。”
沈在心半天没吭声。
高文鹊的妈妈说:“否则为什么她一个劲儿觉得跟着你,她才放心呢,我也知道,她留学就是个借口,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她现在脑子真的不太正常,你就原谅她好不好。”
沈在心着急说:“麻宝怎么可能是我的孩子呢?”
他又说:“我们没有过。”
高文鹊的妈妈烦乱地说:“我怎么知道呢?她可能上学的时候就喜欢你,她卧室里有很多你的照片,因为这些原因,她不敢跟所有的人往来,你的小徒弟要照顾她,她不允许人家进她房子,要约法三章,后来也找聊不下去……”
最终高文鹊的妈妈说:“她是我女儿,她和外孙我只能选一个,如果你也照顾不了,你送人吧。我今天就走了,我得去找她,我不放心呀,她脑子那个样子,我也没办法……我本该知道了就跟去的,但我也不放心麻宝,我回来给你说一声,想让你管他。顺便也把文鹊这边的东西该处理的处理处理,否则的话,谁知道她还回来不回来呢,谁知道国外留学要不要钱,要多少钱呢?”
她哭起来了。
抬起袖子擦,越擦泪越多,最终情绪失控止不住,在沈在心面前大雨滂沱。
沈在心于心不忍,连忙说:“阿姨。你别哭了,麻宝我会管,是不是我的孩子,我都管好吗?”
他又说:“这边的房子,车子,都给她留着,不用处理,如果需要钱了,我给你们打过去。”
他请求说:“你给她说,错了就错了,不能去逃避,我知道她的电话丢了是故意的,我再把电话留给你,你回去给她,让她尽快想清楚,趁早回来,好不好?你把钥匙什么的留给我,房子我让人看着点儿,车先给公司用,等她回来再买给她,什么都别说了,你走的时候我送你走。”
把高文鹊的妈妈劝住,带她去吃早饭。
还是先把人哄回来才是第一要务。
沈在心又说:“你一定告诉她,要战胜自己,我一直把她当成我的妹妹,我对她寄予厚望。她的状况,其实我觉察得早,但我没放在心上,我太忙,而且我这边有家室,我一个男的,也不好去照顾她的生活,所以我有责任的,很大的责任,让她回来,我们一起面对。就比如现在,她究竟骗没骗人家,怎么补偿人家,人家原谅不原谅她,只有她回来,我们这边有她的承认和对照,才好解决问题,你给她说,只要她真认识到自己的问题,能勇敢面对,大的责任我担了。”
吃完饭,又带高文鹊的妈妈去高文鹊的房子看看。
这还是第一次去。
进去之后,房子是挺大,里头乱七八糟的,实验器械、医疗用品跟生活用品混在一起,量杯放在桌子上,都有茶垢,不用说,用这个喝茶了。
这种布置也说明高文鹊逃走得仓猝,不像是有备而去。
高文鹊的妈妈招呼沈在心去一趟卧室。
沈在心不好意思进去,站在外面,能看到卧室门敞开,墙壁挂着的海报,那海报竟然是自己身穿白大褂,人在操作设备,跟个缝纫工一样。
这画像能被挂墙上,你怎么说她高文鹊好呢……
他在心里快速做个决定,把人哄回来教育好,虽然坑自己坑得不轻,但自己能跟她一般见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