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朕为何突然召见你过来吗?”
“小民不知,还请陛下明示。”
“听说你是宣府首富,在这两年的新政中,为朝廷做了不少事。”
高成志心中微微一缓,说道:“陛下圣明仁德,小民有几分薄财,也是承蒙陛下的励精图治。”
“哦,朕有励精图治吗?”
“陛下改土地,兴商贸,定货币,减赋税,开水渠,富国富民,乃千古仁君,小民的财富,都是仰仗陛下的圣明。”
李彦笑了笑道:“饶县发生叛乱,朕担心那里缺粮食,听说你是宣府最大的粮商,所以朕叫你来了,希望你能在这件事上帮朕一次。”
“那是小民的荣幸。”
一路上,众人无语。
第二天早上,抵达饶县地界。
此时饶县的田野间,水稻早已被收割,稻草七零八乱地散落在田野间。
李彦四处看了看,都看不到人影。
那一块块稻田,像是荒野中的伤疤。
阵阵秋风中,荒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再走一段距离,可以看到一些炊烟了。
“陛下,前面有一些人家。”
斥候回来之后汇报道。
看来饶县的秩序还是正常的。
李彦看了一眼韩尹,韩尹眼神闪躲,他说道:“贼寇只封锁了饶县的县城。”
李彦问道:“宣城的兵马呢?”
“派过来侦查过,贼寇守城严实,为了不逼贼寇铤而走险伤害百姓,臣等不敢轻举妄动。”
“如此说来,你还是爱民的?”
“臣只是谨遵陛下教诲。”
李彦也不与他多说,下午的时候,到了饶县城外。
此时,饶县里面的人都发现了过来的大队伍,纷纷关上城门,警惕起来。
“陛下,您看,这些刁民!”韩尹立刻开始发挥,“他们把城门关了,连您都不见,依臣看,这件事必须雷霆手段处理,攻城,多杀一些人都可以,尽快把事情平息!”
李彦却不理会韩尹,对刘文静说道:“把万朝荆的人头带过来,派人进城,告诉他们,私下增加耗羡的下场!”
“是!”刘文建立刻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但随即说道,“不过他们未必认识万朝荆。”
“没关系,他们不开门可以,先对话,朕来的目的不是让他们开城,是找到真相。”
“是!”
刘文静立刻挑选了几个禁卫军,带着万朝荆的人头,抵达门口,在进行一番交涉后,又等待了一会儿,城门被打开了一条小口子。
几个人进了城。
李彦则坐在一棵大树下的躺椅上,此时秋阳正好,他悠哉地喝着茶。
不远处的高成志父子时不时往这边瞟几眼。
“父亲,儿如果没听错,之前说的应该是万朝荆的人头。”高兴德低声道。
“你没听错。”
“父亲,万朝荆怎么死了?”
“耗羡啊,耗羡这件事被发现了。”
“那我们……”
“我们又没有参与耗羡。”高成志淡淡道,“不要紧张,皇帝来这里是解决饶县的问题,饶县现在看似暴民作乱,其实民生更需要粮食,皇帝需要我们。”
高成志这么一说,高兴德才舒缓了一口气。
那几个禁卫军进去后,果然有人登上城头,做了示意。
“陛下,城头的人愿意对话。”
“好!把韩尹召过来。”
韩尹惴惴不安地过来:“陛下。”
“现在城头愿意对话,你来问话,刘文静安排。”
“陛下,那是那些刁民的阴谋……”
“是不是阴谋,不是你说的算,现在这里是朕说的算,不必担心,朕一定问清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如果那些人敢污蔑你,朕不会放过他们!”
韩尹杵在那里,额头冒冷汗:“陛下,那些刁民会不会杀了臣?”
“不会的,韩太守是一心为民的好官,他们怎么会杀韩太守呢?”
“陛下……”
“你要违抗朕的命令吗?”李彦诧异道。
“不不,臣不敢……”
“快去吧。”
接下来就开始问话了。
韩尹站在距离城头大约二十几米的地方,刘文静站在一百米外,周围十几个禁卫军护着。
“韩太守,你跟他们说,皇帝陛下到饶县了,得知宣县县令万朝荆私自加耗羡,已经处死万朝荆。你们有什么苦衷,现在可以说出来,皇帝陛下一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刘文静说道。
周围十几个禁卫军同时帮他传话。
城楼上的人早就听见了,但还是必须经韩尹传达。
韩尹全身发抖,他不敢报自己的名字和官职,只是沙哑着嗓子喊道:“皇帝陛下到饶县了,得知宣县县令万朝荆私自加耗羡,已经处死万朝荆。你们有什么苦衷,现在可以说出来,皇帝陛下一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城头一个妇女大声吼道:“陛下能还吾儿命来吗!”
她的声音沙哑,充满了愤怒、悲凉和无奈。
她的声音非常有穿透力,一百米外的刘文静都隐约听见了。
“陛下需要真相,把真相说出来!”刘文静冲着城头喊道。
韩尹冲着城头喊道:“识相的把城门打开,留你个全尸!”
韩尹说完后,城头没反应了。
过了一会儿,刘文静自己过来了,当然,是在十几个禁卫军的簇拥下过来的。
他过来后,一把拽过来韩尹。
“徐国公……”
不等韩尹说什么,刘文静一巴掌抽过去,抽得韩尹双眼冒精光。
“徐国公……”
“你他妈的敢临时加戏!”刘文静恼怒道,“让你加!让你加!”
刘文静一顿踹,踹得韩尹连连求饶。
片刻后,城头传来声音:“皇帝真的来了吗?”
“当然!来了!”刘文静躲在一个禁卫军后面,大声喊道。
那妇人从城头下来,其他人劝她:“阿秀,不要下去,是那些狗官骗我们……”
城门开了,一个妇人走了出来,就她一个人。
秋风吹拂在她沧桑的脸上,满是生活的曲折和命运的不公。
那破碎的眼神中,又隐藏着坚定。
没有办法了,她知道那可能是欺骗,但那也是她的机会,最后的一丝机会。
她对着前面的禁卫军大声说道:“只要皇帝能为我儿子主持公道,将我凌迟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