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我和安世那孩子缘分不浅,他亦喜欢粘着我。这几日,我常常纠结是否收他为徒。”
忘忧大师找来月合的小院,将心中徘徊已久的迷惘和盘托出。
月合支走苏昌河和孩子,给他倒了杯刚泡好的茶水。“师父,是我困住你了。”
当世佛修第一人,行事不会顾忌过多。只因在她这里看见了未来的悲剧,方产生心魔。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因果循环?
月合深感内疚,“师父,我在未来听到一句话,或许对您有所帮助。”
忘忧大师问:“什么话?”
月合呼出一口气,庄重道:“叶鼎之生,没人敢动叶安世一根头发;叶鼎之死,叶安世没有一根头发。”
忘忧大师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不疼,但是拨开了他眼前的迷雾。
“哈哈哈!是我一叶障目了!”
在月合的记忆里,他与叶安世的缘分混杂着血与泪。
万千无辜者死于那场大战,百里东君担心仇家伤害到幼小的叶安世,才将其托付于他。
如今大战未曾发生,叶安世父母双全,便没必要延续一份掺和真心的孽缘。
“各自安好!各自安好!阿弥陀佛!”
忘忧大师解开心魔,顿觉天朗气清。
“今日阳光普照,适合赶路。徒儿,为师走了,你和孩子好好保重。有什么难处,写信给师父,莫要一个人硬扛。”
人生是一个不断分别、重逢的过程。
月合心下落寞,却没强行挽留。
她双手交叠举至胸前,膝盖深深弯下去,郑而重之地行了三礼。
“师父亦是。若日后不做主持了,可来司农署定居,我们娘俩儿给您养老。”
忘忧大师高兴得合不拢嘴,“行!”
无禅长成大男孩,依然很喜欢吃。
月合让人准备的包裹里装满零食,又悄悄给他塞了些零花钱。
无禅感动得稀里哗啦,都不想回寒山寺了。
忘忧大师没办法,硬拽着小徒儿离开。
师徒俩前脚刚走,天外天几人也收拾好行囊,预备打道回府。
核桃酥和叶安世拉着彼此的小手,泪眼汪汪的,死活不肯松开。
祂们两个皆是独生子女,家里的其他叔叔姑姑尚未婚配生育,自己挺孤单的。
好不容易有个同龄又投机的玩伴,舍不得分开。
“啊啊啊!”核桃酥撒泼打滚,妄图留下哥哥。
叶安世已学会说话,能够精确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他可怜兮兮地看着父母,嗓音里蕴含浓浓的哭腔:“带妹妹肥家!带妹妹肥家!”
苏昌河一把搂起核桃酥,故作凶巴巴地拒绝:“不行!妹妹是我家的,不能去你家!”
眼底掠过一抹恶趣味,他哄骗道:“你住下,让你爹娘交伙食费。”
叶安世浅淡的小眉毛打成结,小手指着苏昌河,奶声奶气地唤:“阿爹?阿娘?”
叶鼎之揽住易文君,笑得一脸奸诈,“没问题。我们给钱,你们帮带孩子。”
没有儿子打扰,他和媳妇儿可以好好过二人世界。
易文君拍掉丈夫的手,揉了揉儿子发顶,“安世,待你长大了,随时能来找妹妹。现在咱们回家,好不好?”
啪嗒!
叶安世瘪着小嘴,落下一行清泪。
核桃酥有样学样地哭起来,声音响亮如雷,吵得大人们耳朵疼。
月合最烦唧唧歪歪,一个健步冲过来,快刀斩乱麻。
“小苏,抱核桃酥回去。美人姐姐,你们也快走。再闹下去,司农署还得多管一顿饭。”
明知是玩笑话,百里东君还是欠扁地回怼:“小爷有的是钱,吃你一顿饭怎么了?”
月合撸起袖子,拿着扫地的大扫帚就挥过去,“有钱了不起啊?最讨厌你这种光说不撒的富家子弟!”
百里东君:“……”
青年小百里默默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扔向空中。
漫天银票雨。
他挽着玥瑶的手,风风光光退场。
叶鼎之和易文君打横抱起自家儿子,急忙跟上去。
山林间树木葱茏,遮天蔽日。
几人的身影逐渐远去。
月合手持大扫帚清扫地面上的银票,喃喃自语:“小孩子过生日好挣钱,要不每年给核桃酥办一场?”
司农署众人内心咆哮:求放过!
核桃酥周岁宴后第十天,宾客彻底走完了。
司农署和暗河恢复正常状态,该干嘛干嘛。
不知不觉中秋季过半,火红的枫叶开遍南安城。
苏昌河在鹤雨药庄里唉声叹气,浓眉紧紧皱成一团,“惆怅啊!”
白鹤淮扔过去一个玉米棒子,“惆怅什么,你身在福窝还不知足。”
事业有成,家庭美满,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即的理想生活,偏偏这人顶着一张愁苦的俊脸,要气死谁啊?
丧偶人士苏喆和没能转正的苏暮雨频频点头,嫉妒得直冒酸水。
两人眼中的幽怨几乎凝成实质,一个字没提,也挺瘆人的。
苏昌河往白鹤淮那边挪了挪凳子。
白鹤淮跑到老爹和苏暮雨身旁,“你究竟发什么疯?”
秋风萧瑟,吹落满树的枯叶。
苏昌河夹住一片叶子,幽幽叹气,“我感觉小月亮离我越来越远。”
三人互相瞧了瞧,同样问号脸。
“什么意思?你俩整天腻腻歪歪的,夜里睡一个被窝,是彼此在世间最亲近之人。”
萧朝颜举着从月合那儿借的话本子走出屋。
鄙夷地瞅了眼苏昌河,她言简意赅道:“貌合神离。身体无限接近,心远隔天涯!”
寥寥数语,精炼地总结出苏昌河的心声。
他拍掌叫好,“就是这个情况。以前她浓情蜜意,时不时跟我撒撒娇、发发小脾气。”
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白鹤淮几人交换个眼神,大约猜出他难以启齿的未尽之言。
两个人在一起聚少离多,月合自己照顾孩子,自己奋斗事业,自己处理人际关系。
此次周岁宴,她游走于众人之间,遇到问题亦能很好地解决,并做到尽善尽美。
核桃酥白天和叶安世玩,晚上回家找阿娘。
阿爹是什么,阿爹的父爱在哪儿、有多少,她根本不在乎。每天开开心心,吃好喝好。
苏昌河的存在感日渐降低,无形中成了边缘人物。
真心相爱的两人走到今天这一步,令大家唏嘘不已。
——
既维持原着人设,又要圆满结局,过程肯定有点坎坷。
不虐不虐不虐!几对都要脱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