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伶与张可凡快步走过教堂那漫长而华丽的回廊。
陈伶一身大红戏袍,面容冷峻,眉宇间凝聚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与肃杀之气。
他步履迅疾,袍袖翻飞间带起猎猎风声,每一步都踏得坚定而沉重。
张可凡沉默地跟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黑色风衣的下摆拂过光洁如镜的地面,无声无息,如同陈伶的一道影子,却又在沉默中透露出毋庸置疑的支持。
这不同寻常的组合与陈伶身上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凌厉气势,立刻吸引了沿途所有人的注意。
几位捧着换洗衣物的女仆与他们擦肩而过,感受到那股迫人的气息,皆是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惊疑不定地望向陈伶的背影,直到两人走远,才敢凑在一起低声窃语。
“那位陈伶先生.......今天是怎么了?感觉好吓人......”
“不知道啊,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快去问问陈先生身边的女侍,她或许知道些什么.......”
很快,一名似乎刚从陈伶房间方向过来的女仆被同伴拉住,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知晓内情的激动:
“我听说了!好像是之前从我们这里逃出去的黄昏社成员,王安排了陈先生去杀掉对方。”
“天啊.......那陈先生也太伟大了吧。”
“难怪......那股杀气,我隔着几步远都觉得心慌。”
女仆们恍然大悟,再看向那即将消失在长廊尽头的红袍与黑衣背影时,目光中已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不仅是女仆,就连一位恰好从侧厅走出的裁决代人红袖,在感受到陈伶身上那股毫不掩饰的气势时,也都露出了惊容。
两人就这么一路承受着各种惊讶、探究、恍然、复杂的目光,走到了教堂那扇沉重而古朴的大门前。
这一次,未等陈伶伸手,那扇曾将他囚禁的大门,仿佛感知到了他体内奔涌的决意与那被应允的“复仇”,竟无声地向两侧缓缓滑开.......
门外略显阴郁的天光倾泻而入,映亮了门前石阶,也映亮了门外正准备拾级而上的另一道身影。
正踏着台阶,准备回教堂的嬴覆一愣,看着气势汹汹从里面走出的陈伶,以及他身后沉默的张可凡,眉头下意识皱起:
“陈伶?张可凡,你俩这是去干.......”
看到走出教堂的陈伶和张可凡,嬴覆皱眉正欲问些什么,陈伶却猛地一步上前,出人意料地张开双臂,与他拥抱在一起!
嬴覆身体骤然一僵,眼中瞬间被巨大的错愕与问号填满:
“???”
他完全没料到陈伶会有此举动,双手甚至有些无措地悬在半空。
“你知道吗,嬴覆。”
陈伶的声音紧贴着他的耳畔响起,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为了秩序,为了正义,我不得不这么做。”
他的手臂用力,拥抱紧得让嬴覆都有些不适。
嬴覆听到这话顿时绷不住了,这话怎么这么奇怪。
什么抱我叫为了秩序为了正义。
“为了无极界域的秩序与和平,我必须杀掉黄昏社的成员。”
陈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深入骨髓的痛苦,透过这拥抱和话语,清晰地传递给了嬴覆。
“你是对的,嬴覆,公平正义,需要牺牲.......”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陈伶猛地松开了手臂,他深深地看了嬴覆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决绝,更有一种义无反顾的疯狂。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转身,大步走下台阶。
微凉的晨风拂起他略显凌乱的发丝与鲜艳的袍角,只给愣在原地的嬴覆,留下了一个背影。
嬴覆站在原地,胸膛似乎还残留着刚才那个用力拥抱的触感,耳畔回荡着陈伶那饱含痛苦与决绝的话语。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注视着陈伶快步远去的背影,心中疑窦丛生。
秩序?正义?杀黄昏社成员?
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而张可凡,只是在与嬴覆擦肩而过时,给了他一个极其短暂的眼神。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蕴含了千言万语,什么都没说,但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一样。
随即便不再停留,快步跟上了前方陈伶的脚步。
“陈先生,张先生。”
就在两人即将走远之际,一名穿着篡火者服饰的成员匆忙从教堂一侧跑来,拦下了他们,语气恭敬地说道:
“这里离制造厂距离不近,为了节省时间,确保行动迅捷,还是由我开车送二位过去吧。
不然黄昏社的贼人听到风声已经逃走,那就太可惜了。”
陈伶脚步一顿,转念一想觉得有道理,干脆地点头:
“行!”
两人不再多言,跟着那名篡火者走向停在路旁的一辆黑色轿车。
陈伶拉开副驾的车门,率先坐了进去,张可凡则沉默地坐进了后座。
车门关闭,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紧接着,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黑色轿车如同离弦之箭般窜出,在教堂前广场划出一道弧线,迅速远去,只留下一缕淡淡的尾气尘埃。
听到两人方才简短的对话,尤其是“制造厂”和“黄昏社贼人”这几个关键词,嬴覆才猛地意识到什么,双眼微眯,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投向那座大门依旧敞开的教堂,眼神变幻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