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
姜百川走上舞台，清了清嗓子。
“根据之前曝光的参数，这枚鱼—10为躲避雷达，将潜入深海700米处巡航，发现目标后垂直上冲。”
“因此我猜测，前面三次试射之所以失败，就是错误计算了高压状态下水下函数。”
“因为…”
他有些挑衅地看了看陈傲：“我当年被判断为学术造假的那篇论文，和陈傲猜想最大的区别…”
“就是高压状态下，非线性偏微分方程计算流体函数。”
姜百川自己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用这样的态度来对自己的老师。
但自从知道真相，他完全没有了负罪感。有的只是无尽的怨恨。
那不是被偷走了一篇论文，而是被偷走了20年。
那被偷走的时光，和那些时光里的遗憾，又有谁能来弥补给他？
他不再犹豫，把早就让王庆虎准备的白板和笔拿出来，开始现场推演。
整个过程，他这20年来一直反复在脑海中不停演算，早就落笔如有神。
“这里，还有直播间，应该数学专家挺多的，所以我就讲快点了，你们尽量跟上。”
他笑道。
嚣张！
太嚣张了！
直播间了，各个学校的数学大佬们都气炸了。
一个被辞退的人，也敢这么嚣张吗？
桑千慧满眼都是崇拜。
宁安如也有些激动，紧张地搓着手，手心里都是汗。
“你爸好狂啊！”宇文蓓说，“但是我喜欢。”
姜百川飞快地落笔。
“这里，到这一步都看懂了吧，这边连续积分。”
“这一步也都懂吧，yatii公式和ruken公式的反复运用。”
“到这一步注意了，和陈傲猜想最大的不同就在这里。陈傲猜想这里是先对括号里的求导，但是这样不对…”
…………
现场都是老专家，眼神没那么好。
这会他们都纷纷从椅子上站起来挤到台前，想近距离观看姜百川的推演。
现场数学系的专家，基本都能跟上姜百川的思路。
陈傲脸色越来越差，眼中既有愤怒、也有恐惧。
直播间弹幕越来越密。
“我感觉，他在试图教会我。”
“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为什么有一种给小学生上课的既视感。”
“懂的站出来说一说，他到底演算地对不对。”
…………
姜百川几乎没有停顿，一个白板写完，王庆虎又安排人再找一块。
他库库写满4块黑板，最后潇洒把水笔一扔。
“好了，都能明白吧。”
大厅里一片寂静。
大概很多人心里都在想：明白个屁。
在场的数学家们面面相觑，并非他们看不懂这演算过程，也并非看不出对错。
就单论运算过程，陈傲的是对的，姜百川的也是对的。
还是那句话，这些猜测都要通过实践来检验。
“就这？”陈傲冷笑，“我承认你计算能力很强，可是凭什么说你的就是对的，我的就是错的？”
“陈院士，我打断一下。”王庆虎挠挠头，说道：“其实第3次和第4次试射，我们唯一做的改变，就是被核心算法替换成了百川兄弟的。”
“两次试射，气温、风力和水下状况都差不多。”
“黄院士的芯片回传的数据可以证明这一点。”
陈傲怒目圆睁盯着王庆虎。
他是真没想到，这王庆虎是职业拆台的吗，一点面子都不给。
到这里，现场众人对这件事的看法，已经完全偏向了姜百川这边。
毕竟姜百川的经过了一枚鱼雷的论证。
但谁都没有说出口。
因为这件事实在太大了，陈傲猜想存在了20年，国际数学领域最重大的研究成果之一。
谁敢说今天它要被推翻？这只怕会引起数学界的大地震吧。
王庆虎可看不懂这些人的心思，乐呵呵地拍着姜百川的肩膀。
“百川老弟可真是厉害，原本我都准备辞职了，最后听了你的话，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居然医活了！”
“什么都不说了，以后所有鱼雷的核心算法，我都用你的了。哈哈哈哈！”
他笑地爽朗，丝毫没有留意陈傲已经绷不住了。周围指指点点的声音更是让他浑身难受。
他盯着姜百川，如同看着仇人一般，脸上的条条皱纹都在止不住抖动。
姜百川自然看在眼里，神色冷漠道：“陈傲院士还是不服吗？是不是还有问题？说出来，我现场解答。”
“或者哪里看不懂的，也可以告诉我。”
文慧心竟然一时没控制住，笑出了声。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调整情绪。但已经来不及了，陈傲发现了举着手机直播的她。
“播播播！有什么好播！”他气势汹汹走上来，一把抢过文慧心直播的手机，猛地砸在地上。
手机当场就暗了。
“我的手机！你干什么！”文慧心捡起手机，发现打不开，也来火了。
陈傲不理会她，转身重新面对舞台。
文慧心愤恨不已。
摔掉的是工作机，但她立马拿出自己的手机，用自己的账号偷偷又打开了直播。
电视台里的祝芸知道了情况，立刻转推文慧心的个人账号。
直播间马上又涌入了不少人。
“刚才怎么了？突然直播中断了？”
“是陈傲院士，他把手机砸了。他刚才的样子好吓人啊！”
“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人。”
“就是，说不过就砸手机，什么人啊！”
…………
还没完，陈傲暴怒起来，仿佛已经控制不住自己。
“姜百川！你有什么资格站在那里大放厥词！”他嘶吼道，“你给我滚下来！滚下来！”
“我是你的老师，我命令你下来！”
他想冲上去把姜百川拉下来，周围几个老朋友马上拦住了他。
没曾想陈傲反而把矛头对准了这些人。
“你们就看戏吗？去反驳他啊！”
“他刚才的演算肯定还有问题，对不对？你们都是数学家，肯定发现他的问题了是不是？”
“说出来，你们快说啊！”
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竟然急的跳了起来。
“够了！”
啪！
黄景仪一声大喝，一个巴掌扇在陈傲脸上，陈傲这才停止了吵闹。
谁都没想到，她小小的身子里，竟还有这般力量。
“像什么样子！还砸人家手机！”黄景仪愤怒道，“怎么？有错了不许别人发现？”
“你这发狂的模样，还像一个德高望重的老院士吗！”
陈傲捂着脸、喘着粗气，不可思议看着黄景仪，做不出任何反应。
黄景仪转向舞台：“姜百川，你这次论证地很好。赌约是你赢了。”
“我们搞科学的，最高境界就是造福国家、造福人民，这次你很不错。只不过…”
“你为什么要这么针对陈傲，你们有什么过节？”
过节？
姜百川玩世不恭的模样，瞬间冷了下来。
底下的陈傲眼神中都是恐惧，甚至还有一些讨饶的味道。但姜百川已经不打算留情了。
“有！”他坚决回道。
“陈傲教授20年前发表的那篇论文，是我的！”
“是他和张重山用了阴谋诡计，从我这里偷走的！”
大厅和直播间瞬间炸了锅！
“我的天，姜百川说了什么？陈傲猜想是陈院士偷来的？”
“那岂不是说，享誉全球的本应该是姜百川？”
“陈院士还倒打一耙，说姜百川抄袭？”
“如果事情是真的，他到底遭受了怎样的冤屈！”
…………
几万的弹幕密密麻麻，连画面都看不清了。
宇文蓓抓着姜鹿的胳膊，越抓越紧。仿佛对姜鹿一家的遭遇感同身受。
姜鹿则不发一言。
原来，这就是老爹学术作假的真相。
被自己最信任的老师背刺，就像当初丁鸿对自己一样。
宁安如眼眶渐渐湿润。
20年了，他终于带着沈卿言的希望重新站了起来，把一切公之于众。
他终于能正大光明讨回一切。
这一路的辛酸，怕只有他自己才最清楚。
舞台上，姜百川目光如炬盯着陈傲，没有一丝退让。
陈傲浑身颤抖，突然血压飙升，两眼一黑直直栽倒。
现场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