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进行到了25分钟。
除了姜鹿和苏染，其他人堪堪才把填空题做完，而她俩已经同时开始做最后一道题了。
陆从文看着屏幕里的苏染，感觉从未如此紧张过。
以前苏染比赛，都是摧枯拉朽地战胜对手。哪怕遇到桑千慧，她也能赢得比较顺利。
但今天的姜鹿实在是太难缠了，死死咬着苏染不放，两个人始终拉不开差距。
【苏染也许会输】的念头，第一次出现在陆从文脑海里。他右手握着左手，非常用力。
相对于陆从文的紧张，房间里的苏染看着反倒还算轻松。
姜鹿从鼠标切换到键盘，她判断姜鹿已经做到了大题，进度和自己一致。
随后，键盘敲击几分钟，停了大约20秒。苏染判断姜鹿进入了第二道大题。
那停顿的20秒应该是在审题。
直到出了四次停顿，苏染知道姜鹿也已经开始做最后一题，顿时精神更加抖擞。
她也是第一次被人追得这么紧，专注力都提高了不少。
这边的姜鹿同样从键盘敲击的间隙判断苏染进入了最后一题，也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全国最强】的名头属于谁，就看这最后一题了。
姜百川在心里默算了片刻，“啧”了一声，皱起眉头。
“怎么了？”
“感觉这道题很奇怪。”姜百川说，“仅凭现有条件，真的能解开这道题吗？”
“当然能！卿言不就做出来了吗？”
是的，类似的题目沈卿言当年做出来了。
只不过当时没有监控和大屏，大家看不到沈卿言的解题过程。
他们也不过是赛后从沈卿言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了有这么一道题目。
如今仔细回想，这道题怎么看都感觉缺少条件。
赛场里的苏染和姜鹿同样卡壳了。
苏染眉头紧皱，在稿纸上演算了半天，还是没有开始敲键盘。
姜鹿单手托着下巴，虽然是在思考，但一只手还是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打多少、删多少，用声音来干扰苏染。
场内众人终于也跟着喘了口气。
“这俩人终于停下来了啊，我还以为要一口气做完了。”
“跟不上，完全跟不上。我第一道大题都还没想到怎么解呢，她们居然做到了第五道。”
“就是，跟着她们的节奏简直要窒息。”
…………
交流一会，最终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到了最后一题。看是怎样一道题把姜鹿和苏染都难住了。
一看一个不吱声。
“这题错了吧，就给了这么两个条件？”
“包缺条件的好吧！你要算不规则曲面的面积，总要知道它那3个边的长度吧，但是都没给你。这怎么算？”
“不缺条件我倒立洗头！”
场馆内瞬间讨论热烈起来，声音也比之前大了许多，组委会连忙提醒大家保持安静。
桑千慧靠在椅子上，闭眼沉思了很久，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地睁开眼。
“姜老师。”她偷偷靠近姜百川，“您做出来了吗？”
“我一点思路都没有。”
姜百川也摇摇头：“会不会当年，卿言的那道题还有什么条件，只是我们没有仔细问而已？”
宁安如也不确定，毕竟都过去20年了，谁还记得。
由于场馆里交流的声音大了，而且姜鹿和苏染同时卡壳，导致组委会也不自信起来。
“会不会随机生成的题目真的错了？”
“应该不会吧，这套系统已经在Imo赛场上运行了很多年了，从来没出过这样的问题。”
负责人思考片刻，想到个办法：“这样，你去问问陆从文和韦东，看他们做出来没有！”
“他俩要是都做不出来，那题目八成就是错的。咱们可以直接启动应急流程。”
工作人员得了令，立刻跑去找陆从文和韦东。
他俩这会和姜百川一样，都想起曾经听沈卿言说起过类似的题目，但都回忆不出具体情况。
反正他俩目前是做不出来。
组委会负责人听说这个情况，喃喃自语：“清大和金陵大学的导师都没有任何解题思路啊…”
“那这么看来，这道题真的是随机随错了。”
“直接启动应急流程吧。”
根据组委会应急流程，这种情况不是重新随机题目给俩人做，而是直接结束比赛。
然后通过回看监控，看她俩完整做出倒数第二题的时间，即是整个比赛用时。
因为两个人开始做最后一题已经有5分钟了。重新随机题目等于硬生生把二人拉回同一起跑线。
这对率先开始做这题的人来说不公平。
负责人似是不怎么放心，又盯着屏幕看了一会，见俩人还是没有开始敲键盘。
“算了，直接干预吧。”
“陆从文、姜百川、韦东，三大名校的导师都做不出来，看样子肯定是题目的问题。”
“别纠结了。”
就在这时，姜鹿一个细微的动作引起了宁安如的注意。她突然从文具袋里掏出了一支圆规。
圆规？
圆…
宁安如若有所思。
姜百川基本已经放弃，看到组委会的人凑在一起商量，明白他们是打算启用应急机制。
“看来组委会也认定，这道题是缺少条件了。那计时就只会截止到倒数第二题。”
“你还记得是谁先做完倒数第二题…”
“安如？”
“宁安如？”
姜百川伸手在宁安如眼前晃了两下，宁安如这才从发呆中恢复过来。
“你怎么了？”
“百川，我想起一件事。”宁安如有些犹豫，“那场比赛结束后，卿言和我说，圆是这世界上最美的图形。”
“圆可以解决几乎所有问题。”
“她还说，她已经有了一整套只靠圆规解题的方法。也许能在总决赛派上用场。到时候给你们这些天才一个惊喜。”
圆？
圆规？
沈卿言从未和他说起过这些。
因为那场比赛结束后，他就陷入了“学术作假”的风波，被取消了比赛资格。
沈卿言也跟着退了学。
从那之后，二人开始为了生计奔波，再也没有认真研究过数学。
所以他从未见过那所谓只靠圆规解题的方法。
姜百川出神地望着大屏上的最后一题，脑海里出现了无数个圆。
这些圆像跑马灯一样纷纷从他眼前一闪而过，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突然，就在这成百上千个圆里，有一个圆由远及近、瞬间抓住了他的注意力。
他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