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丹修士指尖在玉瓶上摩挲片刻,抬眼看向韩长空,脸上已恢复平静,淡淡开口道:
“此物瞧着倒有些古意,只是我一时也瞧不出具体用途。道友不妨开个价,若是合适,我便收了。”
韩长空心中冷笑,暗道这修士果然奸猾,明明已是心动不已,偏要装作不以为然。
他故意露出为难之色,搓了搓手道:
“前辈说笑了,小的哪里懂什么价钱。只是这物件乃是家传之物,当年先祖说过,非大机缘者不可得。如今小的只求能换些保命的资源,还请前辈看着给便是。”
这话看似退让,实则将了对方一军——既抬了宝物的身价,又显得自己懵懂无知,让人不好过分压价。
那金丹修士眼底精光一闪,沉吟道:
“既然是家传之物,想必道友也舍不得。这样吧,贫道给你五千块中品灵石,再添三瓶‘凝气丹’,如何?”
韩长空闻言,眉头顿时皱起,脸上露出急色:
“前辈,这……这也太少了些吧?小的还要报仇,这点资源怕是连筑基后期都难突破……”
他这话半真半假,五千中品灵石对寻常筑基修士而言已是天文数字,但对一件蕴含规则之力的宝物来说,却连零头都算不上。
金丹修士见他讨价还价,心中反而安定了些——这般模样,更像是个不知宝物价值的乡下修士。
他故作不耐地摆了摆手:
“最多再加两千中品灵石,一瓶‘淬体灵液’。再多,我也只能作罢了。”
韩长空装作犹豫再三,最终咬牙道:
“罢了罢了,就依前辈所言。只是小的还有一事不明,想向前辈请教。”
“哦?阁下但说无妨。”
金丹修士接过玉瓶,随手丢进储物袋,语气已冷淡了几分。
韩长空躬身道:
“小的瞧这玉瓶材质奇特,不知前辈可知此物来历?若是日后有幸遇到同宗,也好有个说法。”
这话正合金丹修士心意——他本就想套些关于宝物的信息,当下故作沉吟道:
“此物瞧着像是上古修士用过的容器,具体来历贫道也不甚清楚。不过道友若是有心,可去城东的‘万宝楼’问问,那里的掌眼先生见多识广,或许能知其底细。”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给了个去处,又没透露半点有用信息,显然是不想韩长空再追查此物。
韩长空心中了然,脸上却露出感激之色:
“多谢前辈指点,小的这就告辞。”
那金丹修士挥了挥手,召来一个伙计:
“送这位道友去账房取灵石丹药。”
韩长空跟着伙计离去时,眼角余光瞥见那金丹修士已迫不及待地取出玉瓶,正用神识细细探查,嘴角噙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笑意。
“哼,果然是个识货的。”
韩长空心中冷笑。
不过,事已至此,总得寻个机会把消息散出去。
盏茶功夫,韩长空接过交易所得的储物袋,指尖神识探入,发现数量没问题,这才转身走出阁楼。
身后几道若有若无的气息如影随形,他眼角余光一扫便了然——不过是几个筑基修士,上不得台面。
出了坊市,韩长空祭出一柄锈迹斑斑的飞剑,足尖一点便破空而去。
身后两人见状,慌忙祭出各自飞剑追赶,可没飞出三里地,就齐齐傻了眼。
“这小子飞得也太快了吧?”
那筑基后期修士看着韩长空的背影化作小黑点,忍不住啐了一口。
身旁同伴额角冒汗,拼命催动灵力,可双方距离反倒越拉越大。
半个时辰后,天际已不见韩长空的踪迹。
两人悬在半空面面相觑,脸上血色褪尽——两个筑基后期跟踪一个“筑基中期”,竟活生生跟丢了,回去怕是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同一时刻,张家府邸深处。
张林正垂手侍立在堂中,鎏金道袍下摆微微发颤。
他身前的中年男子端坐太师椅上,紫袍袖口绣着玄鸟衔珠纹,周身灵力虽敛,却透着元婴修士特有的威压。
“爹,东西确实是个筑基中期修士送来的,我已让人跟上去了。”
张林声音带着几分邀功的急切。
张通明端起茶盏的手猛地一顿,茶汤溅出几滴在案上:
“坊市内动手不便,找到他落脚处,直接灭口。”
他指尖摩挲着掌心的玉瓶,眼中精光暴涨。
“这物件,若为父没猜错,该是数十年前轰动大陆的神光瓶。”
“什么?!”
张林惊得后退半步,道袍上的金线都颤了颤。
“爹,这可是烫手山芋!咱们张家就您一位元婴,真要被神道宗知道……”
“哼,你以为为父不知?”
张通明冷哼一声,玉瓶在指尖滴溜溜转。
“可这等蕴含规则之力的至宝,岂是寻常修士能炼出来的?”
他忽然沉下脸。
“张林,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泄出去半个字,整个张家都得给你陪葬!”
张林打了个寒颤,慌忙躬身:
“儿子明白!要不……咱们把它献给神道宗长老?或许能换个庇护……”
“啪!”
一声脆响,张林被扇得踉跄后退,半边脸颊瞬间红肿。
张通明霍然起身,紫袍无风自动:
“蠢货!修仙界哪有什么庇护?只有死人能保守秘密!如今中央大陆无化神坐镇,谁家握着神光瓶,就是架在火上烤!”
张林捂着脸,冷汗顺着脖颈流进衣领,心中只剩一个念头——快传来那筑基修士的死讯。
可这念头刚落,堂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黑衣修士连滚带爬闯进来,脸色惨白如纸:
“家主!少主!跟……跟丢了!那修士飞得太快,半个时辰前就没影了!”
张林双腿一软,险些瘫在地上。
张通明握着玉瓶的指节骤然收紧,指骨泛白——漏网之鱼,最是麻烦。
“你先退下。”
张通明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黑衣修士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出大殿,殿门“吱呀”合上的瞬间,他几乎要瘫在门槛上。
“爹!这可如何是好?”
张林捂着红肿的脸颊,声音发颤,“那修士跑了,咱们岂不是陷入被动?”
张通明猛地转身,紫袍扫过案几,将茶盏震得叮当乱响。
他在大殿内来回踱步,玄鸟靴底碾过光滑的青石地,留下细碎的摩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