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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陈默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到池水村找人。

他的知知还活着,可她不记得他了。

车子在泥泞的山路上颠簸行驶,当吉普车终于歪歪斜斜地停在那间土坯房前时,陈默发现自己竟然不敢下车。

屋里点的煤油灯被风吹得忽明忽暗,在斑驳的土墙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院子里的屋檐下晾着几件粗布衣裳,墙上还挂着一串干辣椒还有大蒜,衣服和辣椒在风雨中轻轻摇晃。

古泰跳下车,朝屋里大喊了一声“爹娘!我回来了”

陈默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下了车,军靴踩进泥水里,就在这时,木板门“吱呀”一声开了。

只见开门的人披着粗布外套的,瘦弱身影倚靠在门框上,怀里抱着个搪瓷缸,乌黑的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脸色还有些病态的苍白,可那双明亮的眼睛,那双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陈默只需看一眼就再也挪不开了。

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面容,但那个微微歪头的动作让陈默瞬间红了眼眶,只一眼他就认出来了,开门的人正是他的知知,他此生的挚爱。

在看到林知夏的那一瞬间,他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说出口的话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知知,是知知,是我的知知”

陈默下了车站在雨里,浑身湿透,却浑然不觉。

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林知夏,

突然搪瓷缸“咣当“掉在地上,那个身影晃了晃,像片秋风中的落叶般向前栽去。

陈默一个箭步冲上前,在屋檐下里接住了她。

怀里的身体轻得可怕,好不容易养回来乌黑的长发,此时有些黯淡无光。

但当她冰凉的手指无意识地抓住他的领口时,陈默终于让压抑多时的泪水决堤而出。

“知知,对不起,是我来晚了,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他把脸埋在她单薄的肩膀上,滚烫的泪水浸透了她粗布衬衫“这次我真的找到你了,我没有在做梦”

屋檐下的煤油灯突然闪了闪,映亮了墙上两道交叠的影子。

雨还在下,但陈默第一次听清了雨声里夹杂的、微弱的,属于另一个人的心跳。

林知夏茫然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把他推的离远了点,她微微歪头,疑惑地看着他,眼神陌生而茫然“你是谁?”

陈默被林知夏的话一击,胸口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疼得他几乎站立不稳。

陈默从林知夏肩膀处抬起头,眼底浮现忧伤,语气带着颤抖“是我呀,陈默,你的丈夫,你爱的人啊,你忘记了吗?”

林知夏看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忘记了很多事,不记得你是谁了”

“没关系,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只要你还活着就成”

陈默对林知夏就像是在对失而复得的宝贝,当真是怕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碎了。

陈默小心翼翼地捧起林知夏的脸,指尖轻颤着拂过她消瘦的轮廓。

煤油灯昏黄的光在她睫毛下投下一片阴影,那双曾经盛满星子的眼睛如今只剩一片空茫。

“饿不饿?”他又重新抱住她单薄的身子,声音柔得像是怕惊扰一场易碎的梦。

“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堂屋里的火光映着他通红的眼眶,陈默盯着林知夏的表情表换。

林知夏忽然低头伸手碰了碰他手掌上的疤痕,不知道为什么林知夏看到他手掌上的疤痕,心里一揪一揪的疼,像是千万只蚂蚁在撕咬。

“疼吗?”

她问得认真,窗外的雨声忽然远了,陈默听见自己心脏裂开的声音。

他抓住林知夏的手贴在心口,滚烫的泪水砸在他们交叠的指节上“这里更疼,比起失去你,这点疼痛都不算什么”

屋檐水珠串成晶亮的帘子,将煤油灯的光晕染成模糊的暖色。

林知夏迟疑地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陈默浑身颤抖,一个月以来他走过多少个县城,多少的村庄,在无数个相似的晚上里,就是靠着他和林知夏的记忆撑下来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看到你现在这样,我心里很难受”

陈默脸色很不好,整个人憔悴了很多,人也瘦了很多,几乎和以前的他很不一样。

“不着急,慢慢想,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想”

他把吻印在她眼睛上,尝到雨水和眼泪的的味道“就算永远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只要你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好,不记得就不记得吧,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想起来的”

林知夏伸出手摸着陈默的侧脸说道。

此时有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那个,你们两个注意点影响,这是我家”

古泰站在他们两个的不远处,提醒着搂搂抱抱的林知夏和陈默。

“古泰,你回来啦,婶子正找你呢”

“现在才看到我啊,我还以为你都看不见我这个人了呢”

林知夏轻笑一声“怎么可能,你这么大一个人,我怎么可能看不见”

“既然你看得见,那你们恩恩爱爱的时候,怎么就忘记了我还在场呢”

古泰从林知夏的言行来看,虽然她说不记得了,但是一个人的本能是不可能忘记了,就像是最初的时候,她刚到他家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刺猬,浑身长着刺,男性一旦靠近她就会竖起尖刺。

林知夏有些尴尬的不知所措“我哪里知道你会站在门口把我们当戏看啊”

古泰震惊的看着她“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我是故意的吗,你们两个站在门口,挡着我进去的路,我不站在这里,难道要站在雨里看着你们吗”

林知夏左右看了看好像还真是,于是侧开身体说道“那你进去吧,婶子正找你呢”

古泰看了一眼陈默,随后看了看林知夏,警告似的说了一句“不许欺负她”

陈默轻笑一声,从林知夏失踪后,这是他第一次露出笑容“不会欺负她的,永远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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