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之上】“还说什么脸面,你们师娘自你师父去后便已心魔深种,若非雷轰一路跟着,怕是早踩着尸山血海到这儿了。”谢宣笑意浅浅,眉峰却轻轻一皱。
李凡松:“心魔深种?那得快追上去。可不能让师娘再有半分差池。”
“放心,你师娘不会有事。”一道冷音乍起,一把寸刀已抵在他脖颈,“因为先没命的是你。”
李凡松心头大骇,手中青霄剑虹光乍现,向背后斩去,同时侧颈欲避短刀。岂料那人竟全然不避那青霄剑,仍持短刀直刺而下。
“闲云!”谢宣这才有了反应,书箱中万卷书剑脱鞘而出,他握剑刹那闪至李凡松身旁。
这一剑,出得猝不及防,又轻盈得没了踪迹,恍似天地间自在流转的闲云。
那人即刻收刀入鞘。
“牛马!”谢宣复又递出一剑,这一剑慢得近乎凝滞,还透着几分生涩,偏那剑气如织就的网,密密匝匝地笼住前路,竟将偷袭者的脚步死死绊住。
“索命刀!”谢宣将剑一举,横着劈落,这一下哪沾半分剑法影子,反倒满是刀术的刚猛。往日的清雅蕴藉可谓踪影全无。
这一剑破开偷袭者的腹部,那人踉跄倒退,跌坐在地,虚弱道:“儒剑仙果然名不虚传。”
“先以雅相迎,再以钝招惑敌,末了以杀震慑。可我连递两剑,你却未有半分退缩,甚至越挫越勇。如此,我再放了你,岂不是很没面子。”谢宣沉声道。
偷袭那厮道:“这浑水你本不该沾。”
“某虽自称不过一介书生,却也实打实是个剑仙。江湖里我除过魔头,皇都里我逆过王爷,你凭什么觉得你配恫吓我?”谢宣如同看垃圾般睨了他一眼,“即便你来自暗河。”
“暗河?”李凡松自是听过这个杀手组织的名号,只是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与这帮人结下了梁子。
谢宣补充道:“还是里头最棘手的几个角色。蛛影,顶头上司就是暗河统领,是尖子中的尖子。头儿叫傀,不听其他家主号令,只依从统领的意思。”
李凡松觉得这两个名号有些耳熟。“是我想的那样吗?就十二年前……”
谢宣四下望了望,继续开始答疑:“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十二年前魔教东征,暗河出乎预料地倒向北离这头,那时他们派遣出了当任的傀与二十三名蛛影。出现之际,场面恍若炼狱,即便对手是魔教中人,论起狠绝也远不及暗河。只是这一回,这群蛛影可非来相助的。”
那人一脸狠戾开口:“既然清楚暗河的手段,就别多管…闲事”
话音未落,那人的脸被狠狠打扁。
“这个话语加动作收场还真有点那味儿,没想到那个整天就知道读书的死书呆,还有这么一面呢。”
没错,说话的正是柳月公子,依旧是一贯的出场亮相:头纱覆面,焚香提灯以及四人轿撵。
灵素提着灯有些无语:“公子,你说我们这么明显的晃来晃去,真的好吗?”
柳月漫不经心地说道:“有什么不好?还有什么叫做晃来晃去,这叫格调,懂吗?像你家公子我这般风采的人,出场必得是这般讲究——香要焚得恰到好处,灯要提得明暗合宜,轿子要抬得四平八稳,就连这覆面的头纱,都得选那透光却不泄真容的料子,这才叫派头。”
灵素小声辣评:“做作!”想了想又问道:“公子,我们此行为什么还要去雪月城啊?”
柳月冷声道:“我自有我的安排,你个小鬼头,别以为我没听到方才你嘴里嘀咕了句什么?”
灵素假模假样道:“公子,我错了还不行嘛。”
柳月在轿内轻笑一声,头纱随气息微微浮动,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扇子:“错没错的,本公子暂且记下。不过你这小鬼头,跟着我这些年,格调没学几分,倒是把顶嘴的本事练得愈发纯熟了。”
灵素撇了撇嘴,调整了一下灯柄的角度,让暖黄的光晕恰好能照亮轿辇四周三尺地,末了还不忘回头朝轿内做了个鬼脸。